計程車平穩地行駛在去學校的路上。
車窗外的街景模糊成一片流動的光影。
車内卻彌漫着一種無形的、令人窒息的低氣壓。
裴江暮看似姿态放松地靠着椅背。
然而這縷極其細微、卻無比清晰的柑橘香氣，如同淬了毒的銀針，不停刺入他的鼻腔。
清冽，陽光，帶着點少年氣的活力。
是那個人最喜歡的味道，是那個人慣用的香水！
裴江暮搭在膝蓋上的手，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，指腹深深陷入掌心，留下月牙形的紅痕。他維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勢，仿佛那抹街景突然變得極其吸引人。
隻有微微繃緊的下颌線，洩露了一絲被強行壓制的驚濤駭浪。
他喉結無聲地、極其緩慢地滾動了一下，像是在吞咽某種苦澀至極的毒液。
胸腔裡那顆心髒，卻不受控制地加速搏動。
每一次跳動都沉重地撞擊着肋骨，發出隻有他自己能聽見的、憤怒而嫉妒的轟鳴。
孟若朝還在回憶着關于老師的記憶，并未注意他的不對勁。
倒是前面的司機，偷偷從後視鏡裡看了兩人一眼，緊張得手心都在出汗。
深吸了一口氣後，裴江暮不再看窗外了。
他的目光緩緩地、極其自然地轉回來，落在身旁孟若朝身上。
那眼神深得像不見底的寒潭，表面平靜無波，内裡卻翻湧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。
他的視線像無形的觸手，貪婪而危險地描摹着她的側臉輪廓。
從光潔的額頭，到小巧的鼻尖，最後定格在她纖細的脖頸——那裡，是香氣最濃郁的地方嗎？
終于，孟若朝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注視，有些疑惑地轉過頭：“怎麼了？”
裴江暮的唇角，在那一瞬間，自然地向上彎起一個溫柔的弧度。
甚至帶着點少年氣的無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