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江暮的視線從凱倫醫生臉上移開,重新落回檢查床上那個沉睡的身影。
他沉默了足有十幾秒。
那沉默如同實質的鉛塊,壓在每個人的心頭。
最終,他對着通話器,隻吐出兩個字,聲音冷得能結冰。
“結論。”
凱倫醫生喉結滾動了一下,清晰地回答。
“結論是,孟若朝小姐目前沒有恢複記憶的迹象,且身體處于非常健康的狀态。”
“記憶缺失的情況…在可預見的未來,大概率會持續。”
裴江暮聽完,沒有任何表示。
他隻是緩緩地、極其緩慢地松開了緊握的拳頭。
那緊繃到極緻的力量感從他身上悄然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、更難以捉摸的沉寂。
他不再看凱倫醫生,目光再次專注地、貪婪地落在孟若朝身上,仿佛要穿透她的皮膚,看進她的靈魂深處。
沒有恢複迹象
健康
持續
這幾個詞在他腦海中冰冷地回響。
他伸出手,指腹輕輕按在冰冷的玻璃上,隔空描摹着孟若朝的輪廓。
眼底翻湧着極其複雜的情緒——是慶幸?是失落?是更深的執念?
無人能懂。
連他自己都不太懂。
因為他當然想要她記得他們的過去。
可她一旦記起,按照她的性子,肯定會再次逃跑。
他到底要拿她怎麼辦呢?
他的朝朝。
他維持着這個姿勢,像一尊亘古不變的守望者,又像一個孤獨的囚徒。
守着他失而複得卻又遺忘了他的寶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