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廂裡的沉默如同實質般壓得人喘不過氣。
隻有空調運作的微弱聲響,和周橋因緊張而偶爾發出的指節摩擦方向盤的細微聲音。
顔秋白靠在椅背上,閉上眼。
那段被刻意塵封的往事,因為顔司司的話,不受控制地重新浮現眼前。
那時他還在美國讀書,假期被召回國看望老爺子。
顔家大宅裡,氣氛永遠劍拔弩張。
幾個姑姑、姑父,叔叔、嬸嬸看他的眼神,都帶着審視和算計。
仿佛他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,而是一件待價而沽,可能影響他們利益分配的物品。
回到父母家中,迎接他的也不是溫情,而是無盡的叮囑——
“要在老爺子面前多表現”“要抓住機會”“不能讓二房三房占了先機”。
他頭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父母臉上那種毫不掩飾的市儈與急切。
隻覺得家裡比外面更讓人窒息。
于是他總是找機會溜出去,漫無目的地在附近閑逛,試圖尋找片刻的喘息。
第三次溜出去時,他在離家不遠的一個公園裡,看到了那個坐在長椅上的少女。
她穿着幹淨的藍白色校服裙,身形已經有了少女亭亭玉立的模樣,肩膀卻微微聳動着。
她在哭,而且哭得很傷心,手裡緊緊攥着一個套着很可愛手機殼的手機,斷斷續續地對着電話那頭說着什麼。
顔秋白本不想窺探他人隐私,隻是恰好坐在了離長椅不遠的涼亭裡。
少女帶着哭腔的聲音,順着初夏微醺的風,斷斷續續地飄進他的耳朵裡。
“你胡說什麼!你就算不優秀,比不上别人,我也永遠站在你那邊!”
“你本來就是很好的人,我永遠不會害怕你”
“你什麼時候回來?我去接你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