僵持了片刻之後，沈臨意放下了手，“什麼條件？”
明知客暗暗松了口氣，走到茶桌旁坐了下來，“我的條件就是，請你聽一個故事。”
“就這麼簡單？”沈臨意在聽到條件的那一刻，便蹙起了眉。
“就這麼簡單。”
明知客幫自己倒了一杯茶，仰起頭，像是喝酒一般，把茶水盡數喝下。
但隐藏在袖子中的手指還在微微的顫抖着，洩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靜。
沈臨意猶豫了一下，坐在了明知客對面，“說吧。”
明知客内心一喜，卻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，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聲音，開始說起了故事：
“大周北境有一個邊族，名香荼，世代守着香山，善制香制毒，以依靠販賣香料維持生計…”
但朝局動蕩，天下大亂，香料售賣不出，香荼一族的族人隻好離開大山，前往亂世。
有人依靠令人一聞不忘的異香成為寵妃，有人依靠一手不留痕迹的毒術成為暗衛或謀士，但直到朝局安穩之時，香荼一族的人已經所剩無幾。
香荼一族有一個小女孩，自小被收養，而收養她的，便是醉香樓的老鸨，老鸨見她制香奇特，樣貌又與中原人不同，認為她奇貨可居，暗自計算高價。
果然，如老鸨所想，女孩一及笄，便被人高價買下了，之後，達官貴人，世家公子，再到販夫走卒，皆為她的裙下之臣。
後來，女孩與一個窮秀才私定終身，她狠下對自己下了猛藥，逃離了醉香樓，與窮秀才結了親。
本以為苦盡甘來，可最後，窮秀才為了自己的仕途，在女孩的腳底烙下了蓮花印記，稱為蓮奴，輾轉送給十幾個官員淩辱。
最後，是當年的威北侯喬大将軍救下了她，而那年，她才十六歲。
說到這裡的時候，明知客看向沈臨意，嘴角帶着苦澀的笑，“被救出之時，那女孩，大約像你這麼大，也如你這般，眼睛如同枯萎的老樹，毫無生氣。”
“喬大将軍本是好心，把那女孩帶到了他唯一的女兒，喬岚芷身邊，可是那女孩滿心仇恨，即便喬小姐如何暖化她，女孩也放不下曾經受到的屈辱。”
“所以，在一個雨夜，那女孩利用自己所識毒術，把曾經欺辱過她的人，全部毒殺。”
但說到這裡之後，明知客便停了下來，沒再開口。
沈臨意聽了這麼久，自然能猜到，那小女孩便是明知客，而救下她的喬大将軍和喬小姐，便是外祖和娘親。
“若真是如此，那些人也死得不算冤，那女孩所受淩辱，隻怕日日夜夜不得釋懷，一旦想起，便會受到如同挖骨之痛。”
沈臨意掙紮了一下，還是說了一句寬慰的話。
但沒想到，明知客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。
她情緒失控的捂着臉大哭，“不！不止是這樣！”
“我用我的毒報了仇，可也傷害了對我有恩之人！”
“我把毒帶回了府，被喬小姐吃下，你娘親的早逝，有我的一份罪啊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