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京的雪斷斷續續下了好幾天,整個京城都銀裝素裹的,如同琉璃世界。
這幾日,沈臨意一得空便拿着自己親手炖的湯去沈建業的書房。
有時是請教策論,有時是下棋,有時是作畫
兩人相處的氛圍越來越和諧,父慈女孝的佳話傳遍了沈府。
“意兒,你的棋藝着實是讓為父驚歎,沒想到,為父竟然會落敗。”
沈建業放下手中黑棋,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,眼睛卻在棋盤上不肯移開。
沈臨意放下白棋,謙虛道:“還是父親讓了兩子,女兒才僥幸赢了。”
“哎,我讓不讓那兩子都不能改變些什麼,左不過就是你再多走幾步而已。”
沈建業擡頭,看見沈臨意恬靜的臉,恍然回憶起了喬岚芷。
那時他與喬岚芷才成婚不久,正是小意溫柔的時候,她雖出生武将之家,可琴棋書畫無一不通,不僅在詩詞歌賦上能與他聊到一起去,就連朝堂上的風向她也能敏銳察覺,及時提醒。
可是說,喬岚芷是一個完美的妻子。
可惜啊
沈建業掩下眸中思緒,似無意開口:“意兒,我記得在秦安樓見你的時候,你還不願回來,怎麼,忽然間改變主意了?”
沈臨意表情絲毫沒有變化,反而擡頭與沈建業對視:“女兒并不是鐵石心腸之人,當年之事,皆是季姨娘的錯,父親為了顧全家族臉面把母親的事壓了下來,也算全了母親的體面。”
“女兒恨的人隻有季姨娘,至于父親,咱們再有隔閡,也是有血緣關系的父女,女兒已經失去了母親,不想再與父親有龃龉了。”
見沈臨意說起季姨娘時咬牙切齒的,沈建業内心的疑慮減輕了些。
他故作傷感,“那時我也是為了你們姐弟二人,若你們有個有污點的母親,你們的前程也會受到影響。”
“這些年,季姨娘也在父親身邊勞心勞力,她還在房中為你母親立了牌位時時祈福,這些年來日日如此,也算是贖罪了,這幾日你也出了氣,往後,一家人還是和睦些要緊。”
沈建業一邊說着,一邊觀察沈臨意的臉色。
沈臨意笑着點頭:“父親說的,女兒自然無有不從。”
沈建業滿意的笑了:“意兒懂事,父親是極疼愛你的。”
從沈建業的書房出來後,沈臨意的笑容立即冷了下來,袖子下的拳頭緊緊的握着。
方才她若不是強忍着,還真的想上前一拳狠狠的打到沈建業的老臉上。
說什麼日日祈福,可誰知季舒舒跪在佛前是祈禱如何保住她的榮華富貴,還是詛咒别人永不超生,這樣的理由,隻會讓沈臨意越發感到厭惡。
“暮雨,這幾日在書房裡你可有察覺到什麼?”
沈臨意呆在沈建業書房裡時,便總會帶着暮雨前往,暮雨是軍營裡難得的女斥候,不僅偵查潛伏了得,對暗室機關一類也非常熟悉。
雖然沒有阿雪厲害,但也足夠了。
暮雨壓低聲音,謹慎道:“回小姐,暗室的入口在博物架後,書房的書桌和簪花仕女圖後皆有一個暗格。”
沈臨意與沈建業作畫下棋,暮雨也沒閑着,借着幫忙研磨拿東西的功夫,用了幾日的時間便把沈建業的書房摸了個一清二楚。
沈臨意日日跑去書房,為的就是找到賢親王妃口中所說的,沈建業與季家來往的書信以及他們運往外族的軍饷賬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