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半子時,宋意甯再次被噩夢驚擾,倏地坐起身,胸口像是踹了隻小兔子,七上八下。
脊背冷汗直冒,濕了裡衣,冰涼一片。
坐了好半晌,她才回了神。
過往種種,如江洪潰堤般,抑制不住的在腦海裡翻湧,讓她攥着衾被的手,不由得收緊了幾分。
“姑娘,您沒事吧?”
守在床榻旁的春梅聽見了響動,匆匆起身,揉了揉眼睛,低聲問道。
宋意甯緩了口氣,撩開帳子,沉聲道:“沒事,替我倒杯茶吧!”
春梅将帳子挽在一旁的側勾上,旋即跑到外室去倒茶。
外面似是起風了,吹的廊下燈來回搖擺,折進屋裡的影子,也跟着來回搖曳,如同鬼魅張着血盆大口要吃人似的。
宋意甯最不喜歡的就是狂風天,來回肆虐的風,瘋狂咆哮着,像是要将世上的一切阻礙全都摧毀,讓她無所遁形,隻能任由無邊的恐懼與無力感吞沒殆盡。
她不喜歡這種感覺。
“嘩啦”一聲,房門突然開了,寒風霎時湧了進來,珠簾晃動,叮當作響。
緊接着,盞子落地,清脆的響動伴随着女子逐漸藏匿進喉嚨裡的嘶啞喊叫聲,頓時讓宋意甯的心狂跳了起來。
她下意識的伸手探進床榻内側,拿起一直藏在褥子下面的槌棒,緊緊的攥在手裡。
“這麼晚了,夫人還不睡,可是在等我?”
熟悉的聲音順着風兒飄了過來,宋意甯手腕微顫,險些将手裡的槌棒扔了。
她警惕的擡眸,正好于昏昧光影中,對上了陸時安幽深的視線。
男人近在咫尺的眼神中,還帶了絲不易察覺的戲谑。
宋意甯呼吸一滞,嗓子沙啞:“你你為何會在這兒?春梅呢?”
這裡可是侯府,這人當真是瘋了不成?
陸時安唇角勾着笑,慢慢逼近,手背輕蹭她的面頰時,宋意甯脊背一僵,不敢動彈分毫。
他的手,冰涼一片,沒有一絲溫度,就如他這會兒看人的眼神一般。
“這永安城,還有我去不得的地方嗎?”
“陸時安!”
宋意甯氣的咬牙:“你今日明明答應過我。”
陸時安輕笑一聲,轉身走到一側的軟椅前坐下,慢條斯理的問道:“我今日,答應你什麼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