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梅怔了怔,唇角翕動,可到底也沒有多說什麼。
宋意甯餘光瞥見了她的欲言又止,垂下眸子看着腰間懸着的玉佩,苦澀一笑:“你這會兒是不是覺得我,冷漠無情,鐵石心腸?”
在尋常人的眼裡,陸時安那種天之驕子,能看上她一個商賈女,是她祖輩燒了高香。
可無人在意,這究竟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。
春梅連連搖頭,解釋道:“奴婢不敢。”
不敢,不是沒有。
宋意甯深吸了一口氣,攥着玉佩望着長街上熙攘的人群,一雙眸子裡似陰雲遮日,倏地黯淡了下去
“我母親為了和父親在一起,與外祖父外祖母決裂,離開故土,一别就是二十年,春梅,你覺得我母親,過的開心嗎?”
春梅聞言,若有所思的說道:“奴婢覺得,夫人能和自己鐘情之人在一塊,定然是開心的。”
宋意甯眸光沉沉,極輕極淺的勾了勾唇,什麼也沒說,邁步朝前走去。
她原也以為母親是開心的。
畢竟父親一表人才,能與她談詩作畫,品茗論棋,還會在母親生辰時,為她摘遍滿園梨花做雪,隻為圓一場母親的舊夢。
母親為宋家不容,父親便與宋家斷絕了關系。
母親病重,父親日日伺候在側,抄錄經書百卷,祈求滿天神佛,護佑母親一生安康
後來,父親為了救下母親,死在了塞北的冰天雪地之中。
她以為父親愛母親入骨,事事都以母親為先,可是直到下葬那一日,一對母子尋上門來
她永遠也忘不了,母親站在紛飛的紙錢裡,紅着眼眶,看着院子裡的滿樹梨花,低低呢喃:“你與我一生一世的誓言,就此作罷!”
那個起誓永無二志的男人,用一生編織了一個牢籠,将母親困在其中。
那個對她寵愛有加的父親,卻在她蹒跚學步時,偷偷養了外室,生了兒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