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漸暗,城樓上的鐘鼓聲徐徐傳來,悠遠綿長。
宋意甯跪在祠堂的蒲團上,仰着頭看着面前供奉的牌位,心裡将這些日子的事,全都理了一遍。
其他的事都有了決斷,可唯獨想到如何同陸時安撇清關系時,她的心裡亂糟糟的。
該做的,她都做了,該說的,她也都說了。
可陸時安不依不饒,難不成真的隻有嫁給他這一條路?
那嫁給他之後呢?
日日活在勾心鬥角之中,耍心眼,搬弄是非,最後一不留神死在陸時安的政敵手上?
此前在鶴城時,她的的确确想過,與陸時安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下去。
因為那時他還沒有耀眼的身世,還不曾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爺,還隻是會在雨夜幫她買馄饨,出門回來給她帶糖葫蘆的陸千衡。
她與他之間,早就該在離開鶴城的那一刻,盡數塵歸塵,土歸土才是。
她事事不如這永安城的貴女,陸時安究竟看上她什麼了?
宋意甯百思不得其解間,祠堂的門被輕輕推開,劉嬷嬷推門走了進來。
外面的風湧了進來,吹動着案台上的燭火晃了幾下,宋意甯的眼皮也跟着跳了跳。
“劉嬷嬷,可是外祖母要見我了?”
劉嬷嬷搖了搖頭,一張臉上諱莫如深,讓人瞧不出心緒。
“姑娘,陸世子那會兒在咱們府門口暈倒了,現下正在閑雲閣,太醫說有些不太好。”
宋意甯聞言,下意識的起身,可跪了許久,腿還麻着,一不小心,跌坐在了地上。
“太醫是如何說的?”
劉嬷嬷趕忙去扶,眸子裡卻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。
“姑娘,您慢些。太醫說世子是舊傷未愈,急火攻心,加之今日受了涼,起了高熱,若是今晚退不下去,怕是會有性命之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