淩寒立在暗影之中,猶豫了片刻,掏出一封信,遞到了宋意甯的面前。
“這是聖上親筆,寫給夫人您的,屬下是從世子換下來的衣裳裡看到後,偷偷拿來的。”
如今世子還沒醒,她也不知道世子會将這封信如何,但她覺得,寫給夫人的,夫人應當知情。
宋意甯接過信看了一眼,上面寫着“宋意甯親啟”五個大字。
字迹微微有些扭曲,瞧着像是顫抖着手寫的。
一頁紙,上面洋洋灑灑的寫了許多,墨迹有的深一些,有的淺一些,還有好幾處沾了墨點。
宋意甯沒想到,家國大事當道,聖上不但想着她的事,還拖着病體親手寫下了一封“告罪書”。
她從頭到尾看了兩遍,每多看一遍,心情便愈發的沉重。
直到第三遍,她的眼淚落在了中間那段解釋的文字上:朕知道千衡同你情深意重,亦知道你與他,曆經萬難才得以相守,可朕,已經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。
千衡那日為此同我大吵一架,他說,他虧欠你許多,不願讓你整日活在擔驚受怕之中,他說,你個性要強,若是知道他出事,必然不會就此作罷,拼了性命也是要争一争的,他說,那樣于你來說,實在太不公平。
那一日,吵到最後,千衡竟說出要不顧一切帶你走的話來。朕也急了,朕想着,大不了這皇位便不要了,崔家人想要,就拿去。可是放在書案上的奏狀,一封接着一封,全是崔家這些年的罪證。倘若崔氏一族能堪當大任,護佑百姓,朕早就讓賢了,可事實如何呢?
朕已經沒有可以重來的機會了,朕窩囊了一輩子,直到最後要死了,卻始終不敢賭一把。
隻要崔家察覺出一點兒端倪,朕與千衡的計劃,便功虧一篑,朕不想成為千古罪人,所以朕又自私了一次。
朕依稀記得,那日夕陽染紅了半邊的天,飛霞彌漫,同朕與千衡幼年時在塞外看到的日落一模一樣。
千衡将朕給他的令牌放在書案上,二話不說就要走,朕從榻上掙紮着站起來,想要像往常一樣阻止他,可朕渾身無力,沒走幾步,便跌倒在地,狼狽至極。
朕讓他以大局為重,朕還拿出了過往十幾年的交情“要挾”他
“夫人,您怎麼哭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