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垂下眼睫,聲音很輕,卻不再是全然的拒絕:“鶴辭,謝謝你這般待我,我心裡不可能毫無波瀾,隻是,我需要些時間……慢慢走出來。”
這細微的松動,于宋鶴辭而言,已經知足了。
他鄭重颔首:“好。我等你。”
而不遠處,站在陰影裡的謝令舟,将這一切盡收眼底。
那絢爛的煙花,那清晰的字句,還有林晚黛未曾拒絕的态度,像是化成了一把把鋒利的刀刃,将他最後一點希望攪得粉碎,隻剩下無邊絕望。
可他依舊不肯死心。
他幾經輾轉,找到了林晚黛的閨中好友柳氏。
柳氏知曉全部過往,對他自然沒有好臉色。
謝令舟放下所有驕傲,近乎哀求:“柳姑娘,求你幫幫我,勸勸晚黛……我知道我罪該萬死,可我……”
“謝侯爺,”柳氏冷聲打斷,語氣裡帶着毫不掩飾的諷刺。
“你現在說這些,不覺得太遲了嗎?晚黛被你傷得體無完膚,險些連命都沒了,侯府中誰都可以随意的侮辱她、欺負她,讓她沒了尊嚴。”
“她現在好不容易能喘口氣,需要的是安穩和真心,而不是你遲來的悔恨和糾纏!你若真有一絲為她好,就該放手,而不是繼續打擾她!”
字字如刀,紮得謝令舟體無完膚,啞口無言。
此後,林晚黛似乎真的嘗試着向前看。
她偶爾會應下宋鶴辭的邀請,一同用膳,或在書房安靜地各看各的書。
宋鶴辭極有耐心,舉止有度,從不越界,給予她全部的尊重和安慰,隻是安靜地陪伴。
這些細微的變化,終究傳到了謝令舟耳中。
他有些恍惚,無處發洩心中鋪天蓋地的痛苦,隻能踉跄着跑到謝慕情的墓前。
他撫摸着冰冷的墓碑,隻覺得四肢百骸都透着冷意,終究是忍不住痛哭失聲起來。
“慕情……你告訴爹爹,爹爹該怎麼辦?你娘親……她是不是不要爹爹了?她是不是真的要和别人走了?”
“爹爹好後悔,也真的知道錯了,可是好像真的來不及了……”
哽咽聲被風吹散,隻剩下化不開的痛苦和絕望,直到最後也無人應答。
謝令舟耗巨資,在侯府僻靜處修建了一座精巧卻肅穆的祠堂,專門供奉謝慕情。
祠内長明燈不熄,香火不斷。
他每日都會過來看看,風雨無阻,親自擦拭牌位,更換供品,一跪便是大半天。
他還重金請來德高望重的高僧,日日為早夭的孩子誦經超度,希望能洗刷一絲自己的罪孽,讓兒子能早登極樂,投個好胎。
曾經的那些傷害已經沒有辦法再挽回了,謝令舟隻能用這種最簡單的方式,去一點點彌補。
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早日原諒自己。
消息傳到林晚黛耳中,她沉默良久。
終究是念及孩子,她去了那座祠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