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不遠處濃密的枝葉間,妙靈閣三掌櫃秦月正斜倚着粗壯的樹幹,手中那柄看似普通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着掌心。
下方黑風寨匪徒們兇神惡煞的叫嚣,在她耳中不過是聒噪的蟲鳴。妙靈閣眼下是有些麻煩,但要說怕了黑風寨?
秦月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,心底嗤笑,便是瘦死的駱駝,碾死幾隻臭蟲也費不了吹灰之力。
她在等,等林驚羽那小子主動開口。
救下沫沫的天大人情,足夠她調集人手把黑風寨整個山頭都給掀了。
不過看起來似乎,還沒到需要出手的時候。
“月姐姐!你快看呀!”雲沫沫急得直跺腳,小手死死攥住秦月素雅的衣袖,力道大的指節發白,聲音裡帶着哭腔的顫音。
“那那個拿鬼頭刀的家夥,刀口都快蹭到驚羽哥哥的頭發了!你快出手呀!他們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壞蛋!”
她看着林驚羽孤零零地站在那群豺狼中間,心都快揪成一團,恨不能自己跳下去。
秦月被她晃得無奈,蔥白如玉的指尖靈光微吐,那柄折扇“嗡”的一聲輕鳴,化作一道碧色流光懸浮在她身側,蓄勢待發。
她沒好氣地捏了捏雲沫沫因焦急而鼓起的臉頰,聲音帶着寵溺的笑意:
“小祖宗,急什麼?你瞧瞧你那驚羽哥哥,一臉輕松平靜,哪裡像是面對生命危機的人。他那份氣定神閑,像是要吃虧的主兒?”
她頓了頓,眼中掠過一絲狡黠:
“再說了,你白白送出去的‘千葉琉璃佩’是擺設嗎?抵擋一兩次練氣七層的攻擊根本不費力。
這點時間足夠我出手将其護住,不用着急。”
她目光重新投向場中那個被重重圍困卻腰杆筆直的灰衣身影,眼中興趣更濃,仿佛在欣賞一出精彩絕倫的戲劇:
“我倒要好好看看,這小滑頭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仙丹妙藥!刀都架脖子上了,還能憋着不吭聲,沉得住氣,啧啧,有點意思。”
村口的氣氛,沉凝得如同暴雨前的鉛雲,壓得人胸口發悶,連呼吸都帶着鐵鏽般的血腥味。
黑風寨匪徒們臉上猙獰嗜血的興奮,劉家人篩糠般的恐懼,林家族人眼中最後一點火苗即将熄滅的絕望這一切,都成了林驚羽腳下那片黃土的背景。
林驚羽站在風暴的最中心,臉上卻平靜得像一口千年不波的古井,隻有眼底深處,跳躍着冷冽如冰的光。
他微微擡起頭,目光穿透飛揚的塵土和重重殺機,精準地釘在妖馬背上那個不可一世的公允于臉上。
聲音不高,甚至帶着點少年人的清朗,卻像淬了冰的針,清晰無比地刺入每個人的耳膜。
“黑風寨?呵呵。一群垃圾罷了!”
一聲輕笑,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:
“口口聲聲,喊着我林家殺了你們寨子裡的‘兄弟’?”
他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冰冷譏诮的弧度,那眼神,像是在看一群張牙舞爪卻不知死期将至的土狗:
“知道我為什麼懶得跟你們這群蠢貨解釋嗎?”
他頓了頓,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在石闆上,清脆而冰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