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是沒有殺過妖獸，雙手也曾沾染過鮮血。但殺死一個活生生的人，一個不久前還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同門師兄，這還是第一次。
沒有想象中的恐懼和惡心，也沒有大仇得報的狂喜和暢快。
他的心中，一片空洞的茫然。
就好像他隻是随手捏死了一隻聒噪的蟲子。
這種感覺，讓他感到陌生，甚至有些心悸。一股冰冷、狠厲的氣息，仿佛是從他骨髓深處滋生出來的藤蔓，開始悄無聲息地纏繞上他的心神。
“嘶”
一聲微弱的、帶着無盡恐懼的嘶鳴，将秦命從失神中驚醒。
他擡起頭，看到了那頭龐然大物。
碧水玄蛇。
這頭剛才還兇悍絕倫，堪比化神境的妖王，此刻卻像一隻受驚的鹌鹑，巨大的蛇軀蜷縮在巢穴的角落，瑟瑟發抖。那雙黃金澆鑄般的豎瞳裡，再無半點兇戾，隻剩下源自血脈最深處的恐懼與臣服。
它剛才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神王虛影的氣息，那是淩駕于一切妖獸血脈之上的無上威嚴，足以讓它連反抗的念頭都生不出來。
秦命看着它，眼神複雜。
片刻之後，他眼中的茫然漸漸褪去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種冰冷的決然。
他想起了哥哥的話。
“你要等，等一個機會。一個可以毫無顧忌地将他徹底碾碎的機會。”
哥哥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。
哥哥為他鋪好了路，為他準備好了磨刀石，甚至連這塊磨刀石會如何反抗，都計算得清清楚楚。
而他，作為執刀人，隻需要揮下這一刀。
現在，刀已落下，石頭也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