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伸出去的手,卻快速将裡頭的黃連撿了出來。
紛亂的心緒最終化作一聲無聲的歎息。
褚逸辛蓋上藥罐蓋子,認命地扇動藥罐底下的火,繼續煎着秦文瑞的救命藥。
夜裡,他獨自一人從後院翻出了将軍府。
沿着小路一直往外走,在夜色的遮掩下,褚逸辛很快抵達城門邊的一個小宅子。
左右看過,确認無人跟蹤過後,褚逸辛一把推開了小宅子的大門,快速閃身進去,又反手關上房門。
“如何了,秦文瑞死了嗎?”院子裡,有個人背對着褚逸辛站着,聽到腳步聲,甚至來不及轉頭便急切問道。
褚逸辛站住腳步,沒有半分遲疑,“沒有,秦文淵去給他找龍紋草了,我會救他的命。”
“褚逸辛!”那人轉過身來,對上褚逸辛目光的同時給了對方一個憤恨的眼神,“你在優柔寡斷什麼?秦文淵殺了我們全家,作為報應,他也應該賠上他全家的性命!”
褚逸辛默了一瞬,“可是秦家人是好人,他們不應該被無辜牽連。”
“我們難道就是壞人?”那人憤怒不已,指着褚逸辛的鼻子罵開,“我們世代行醫,救人無數,憑什麼秦文淵占領西北的時候就殺了我們全族?要不是我們當時不在城裡,我們如今都不能站在這裡!”
褚逸辛能回應的,隻有沉默。
那人還在聲嘶力竭地咆哮着,“咱們連屍身都找不到,他們難道就不無辜嗎,他們難道就該死嗎?謀反的又不是我們,幹我們何事!秦文淵竟然做出這樣心狠手辣的事情,就該想到會有被報複的這一天!”
“你能進将軍府,這是一個多好的機會,為什麼不把握機會,給他們的飯菜裡面下藥,毒死他們全家!”
“比起秦文淵的狠厲,我們的報複又算得上什麼?你現在在這裡悲天憫人上了,你對得起我們的家人,對得起褚氏全族嗎?”
褚逸辛艱難地張了張口,“可是,秦家人真的都是好人,他們位高權重,卻不仗勢欺人,秦文淵保家衛國,殺了謀反有異心的人本無過錯,或許,或許他隻是意外殺了我們的族人”
“混賬東西!”那人反手一巴掌甩在了褚逸辛臉上。
用力至極,直接将褚逸辛的臉扇得往旁邊歪了歪。
褚逸辛沒動。
他其實能躲,但是沒有,他就那麼硬生生挨了一巴掌。
“褚逸辛,要是早知道你是這麼優柔寡斷的人,就不該讓你去,若是由我來,早就已經成功了,我也可以早早下去見我們的族人,而你,褚逸辛,你這個廢物東西,将來你下去了,我看你有什麼面目面對我們的族人!”
褚逸辛沒有吭聲。
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。
他真切的感受告訴他,秦家人不是壞人,秦文淵罪不至死。
可身上背負的血海深仇,卻由不得他不動手。
褚逸辛喉嚨沙啞,艱難發出聲音,“殺秦文淵一個就夠了,他的家人真的無辜,他們已經很可憐了,老六莫名其妙病重,老五為了給他治病,不惜丢掉自己半條命,走南闖北到處去尋訪名醫還有老四,那是個性情異常的人,他”
褚逸辛的話還沒能說完,便聽得那人聲嘶力竭罵道,“那是他們的報應!秦文淵妄殺無辜,秦家人就該有這樣的報應,他們活該,他們都是活該!”
褚逸辛歎了口氣。
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