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越低頭後,她便伸出手按住他眉心:“師兄,不過是幻境而已。”
聞越一怔,窗外雨絲忽然變得溫柔。
“少爺,宮中傳來消息,皇商”
管家的話才說了一半,白琳便開口打斷:“聞哥哥今日陪我出去玩,其他事情改日再說。”
她擋在聞越面前,看似是在對管家說話,卻又像是在對聞越說:“他最近太過操勞,需要休息。”
聞越看着案頭堆積如山的賬冊,恍惚間父親臨終時攥着他的手說“你的母親還有姐姐們都交給你了”的畫面又浮現在眼前。
他不止一次地想,要是他早一點發現自己的修煉天賦,早一點知道他随手熬出來的藥都與别人不一樣,他的父親是不是就不會病死了。
這樣的話,他就還有父親,他的母親和姐姐也就還有依靠。
那他
突然,聞越覺得自己的衣袖被輕輕拽了一下。
這個力道輕得像是幼貓在撓,可即便隻是這樣,也足夠将聞越從思緒中拉回來。
“申時三刻要見皇使”聞越試圖掙紮。
白琳看着聞越這副樣子,理智告訴她不該管,畢竟她的目标是當廢物。
可照現在這種情況,若是她不管,這位聞越師兄就會慢慢被幻境同化,進而被判定為道心測試不合格。
其他人也就罷了,可聞越對她挺好的,并且看起來并無所求。
在預言書中,聞越也是那種會照顧弱小的老好人
“師兄,道心不是繃緊的弦,而是像水一樣的東西順其自然便好。”
白琳隻是點到為止,但她相信,按照聞越的悟性肯定可以明白。
聞越果然沉默。
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,一縷陽光斜斜照在聞越的算盤上,竟映出了斑斓的光暈。
半個時辰後,故安街最熱鬧的瓦舍裡,聞越端坐在凳子上一動不敢動。
台上的表演還在繼續,可白琳已經在他的膝蓋上睡着了。
沒握穩的糖葫蘆粘在了他新換的竹葉紋直裰上,但他卻一點也不在意,反而隻覺得放松。
他七歲那年偷溜出來玩,結果被父親當街揪着耳朵拖回書房。
那時母親和姐姐們一起替他求情時落下的淚水的形狀,就像此刻白琳蹭在他身上的糖漬。
聞越不知不覺間也睡了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