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這話說得極為巧妙。
既說明了自己不喝的理由----體弱醫囑,又将姿态放得極低,把一切都歸結于自己“無福消受”,全了公主和太後的顔面。
誰也不能指責一個病人。
永安公主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。
她顯然沒想到,沈黎會用這種方式滑不溜手地躲開。
她正要開口,太後卻先一步說話了。
“哦?身子不适?”
太後關切地看向沈黎。
“既如此,便不可勉強。哀家這裡正好有些溫補的參茶,回頭讓人給你送去。”
太後金口一開,此事似乎就此揭過。
沈黎心中稍稍松了口氣,正要謝恩。
永安公主卻忽然笑了,那笑聲像銀鈴一般,清脆悅耳。
“皇祖母,您這可就錯怪這‘雪息’茶了。”
她端起剛剛烹好的第一杯茶,茶湯色澤清透,宛如融化的冰雪,一股奇特的、清冽中帶着一絲甜意的香氣袅袅升起。
“我方才說了,這茶最是能暖身靜心,對體虛畏寒之人,更是大有裨益。沈黎姐姐既是偶感風寒,那才更應該嘗一嘗。”
她端着茶杯,一步步走到沈黎面前,親自将那杯茶遞到她跟前。
琉璃杯壁映出她帶笑的眉眼,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。
“還是說,沈黎姐姐是信不過我,覺得我會在茶裡動手腳,害你不成?”
這句話,她說得又輕又柔,像情人間的呢喃。
可聽在衆人耳中,卻不亞于一聲驚雷。
太後的臉色沉了下來。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這已經不是暗諷,而是将刀子擺在了明面上。
沈黎如果再不喝,就是公然質疑公主的人品,是在指控她心懷叵測。
這個罪名,她擔不起。
沈黎看着眼前那杯茶。
氤氲的霧氣模糊了永安公主的臉,卻讓那雙眼睛裡的惡意,顯得越發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