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子裡炭火燒得正旺,發出輕微的噼啪聲。
窗外風雪飄搖,室内一派溫馨。
沈黎小口喝着熱茶,感受着這來之不易的安甯。
跑了和尚,跑不了廟。
來日方長。
她垂下眼,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。
是啊,來日方長。
這京城,終究是誰的地盤,還未可知呢。
她将手中的茶杯握得更緊了些,杯壁的溫度,燙得她指尖發疼。
卻也讓她格外清醒。
晚膳時分,沈父才踏着夜色歸家。
他官袍未解,眉宇間帶着一絲倦色。
可一見到坐在桌旁的女兒,那點疲憊便煙消雲散,化作了關切。
“阿黎回來了。”
沈父的聲音沉穩,目光卻在她臉上仔仔細細地打量。
“今日入宮,一切可還順利?”
這問話,同王氏白日裡的擔憂如出一轍。
沈黎放下手中的銀箸,起身為父親行禮,笑意盈盈。
“爹爹放心,女兒一切都好。”
她将白日裡對母親說過的那套說辭,又溫溫柔柔地重複了一遍。
隻說是太後慈愛,留她說了些體己話,賞了些新奇點心,旁的一概不提。
沈父聽着,緊鎖的眉頭并未完全舒展。
他端起碗,默默扒了兩口飯,才又開口。
“太後娘娘當真隻是同你閑話家常?”
他的視線落在沈黎身上,沉甸甸的。
“你沒沖撞什麼貴人吧?”
沈黎心中一凜。
父親到底是在朝為官,比母親心思更深沉,也更懂得宮闱之中的兇險。
她面上卻不見分毫異樣,反而俏皮地歪了歪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