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聞淵神色緊繃了一瞬。
生着薄繭的手指捏住薛挽下颌,強迫她轉向自己:“以後不許再說這種話。”
薛挽無所謂:“行吧,許做不許說的事情,這世上也不少。”
賀聞淵情緒有點怪,盯着她看了片刻,捏住她下颌的手指倏然放開。
坐在她旁邊,沒再抱她,也沒再吻她。
薛挽沒有問要去哪裡。
昨夜賀聞淵就說過要把她綁到将軍府的話,她再問一遍,不過是自取其辱。
馬車在石闆路上微微颠簸,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單調的聲響。
薛挽靠在車壁上,眼皮越來越沉重。
昨夜一夜未眠,此刻困意如潮水般湧來,她本來隻想稍稍閉一閉眼,不成想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。
賀聞淵側頭,看她頭微微垂下,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,恬淡的睡顔褪去了平時的冷淡疏離,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。
他伸出手,想要撫摸她的臉頰,在即将碰到的時候停住了。
怕驚醒她,懸在半空中半晌,最終還是收了回來。
賀聞淵昨晚從康平侯府翻牆出去,心情郁結,沉思了一夜。
他極少在戰場之外的地方動腦子。
不想,也沒必要。
無人敢把陰謀詭計用到他頭上。
金銀财寶,不必他開口,就應有盡有送到他面前。
大半時間他覺得乏味,沒什麼看得上眼的東西,也沒有非要不可的女人。
他的生命裡,沒有要緊的事情。
父親冷心薄情,繼母處處算計,弟妹狼子野心。
所有人都想要他的命。
他不大在乎,自己也覺得自己活不了多久。
二十年前賀紹靠妻家平步青雲,得勢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國公府抄家滅族,原配秦氏投缳自盡,留下六歲的小兒子,身邊隻剩乳娘照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