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她能預知疫病,這次的暴雨之說,或許并非空穴來風。
“當初你預知疫病,是因亡母托夢相告,這一次的暴雨,莫非也是你亡母夢裡告訴你的?”
賀紹看向薛挽,目光銳利,能刺穿任何僞飾和謊言。
亡母托夢是她上次随口編的借口,現在也隻能硬着頭皮說是。
薛挽聲音堅定:“相爺,我以性命擔保,絕非戲言胡說,若有半點虛假,甘受任何懲罰。”
賀紹态度冷淡:“春獵乃是祖制,關乎祭祀大事,各國使節觀禮,事關國體威儀,和春獵相比,你的性命并沒有那麼重要。”
賀紹沉吟不語,書房内一時氣氛僵持。
賀聞淵打破沉默:“如果一月之内京城沒有暴雨,我就交出我手裡的私兵,怎麼樣,這個條件夠不夠。”
這話一出,書房内頓時鴉雀無聲,所有人詫異的目光投到他身上。
賀聞淵手中的私兵,是賀紹最為忌憚的存在。
大夏立國以來,承平日久,正規軍隊早已疏于訓練,戰力羸弱。
賀聞淵自己練的這支私兵,個個都是百裡挑一的精銳,訓練有素,堪稱以一敵百。
這些年來,北方蠻族屢有異動,全仰仗賀聞淵帶着自己私兵南征北戰,才得以威震四方,保境安民。
也正因私兵馬戰功赫赫,朝中武将無不對賀聞淵心悅誠服,暗中歸附。
可以說,這支私兵就是賀聞淵在朝中立足的根本,是他手中最重要的底牌。
拱手交出來,無異于自斷雙臂,從此隻能任人擺布。
賀紹聽到這話,眼中閃過一絲異色。
他這兒子心竅到這種程度,為一句毫無根據的預言連自己的私兵都拿出來。
這預言成不成真,于他都是穩賺不賠。
賀紹深深看了薛挽一眼,視線轉到賀聞淵身上:“好,我答應你,若一月之内京城果真暴雨成災,你們兩個立頭功,沒有暴雨,你便交出私兵,從此安分守己。”
賀聞淵面色平靜地應了聲:“是。”
出了宰相書房,離開相府,薛挽仍覺得心驚。
“賀聞淵,你真的是個瘋子。”
她重生而來,知道前世發生過什麼事情,賀聞淵并沒有重生,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,甚至不知道她的預言是從哪裡來的。
她盯着他看,“難道你就不怕我說錯了嗎?”
賀聞淵說:“不怕,我相信你。”
簡單直白,沒有任何修飾。
“行軍打仗的道理,用人不疑,疑人不用,我看中了你,就會完全信任你,就算是刀山火海,也不會動搖。”
“我的私兵,能交出去,也能奪回來,隻要人活着,什麼事都不難辦,但錯過了該信任的人,那才是真正的遺憾。”
薛挽聽着他的話,心頭莫名就晃了晃,像一池平靜的死水被攪動,一圈一圈蕩開些漣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