尚媽媽撐着一把大油紙傘,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院子裡轉了一圈。
風大得幾乎要把人卷走,雨線亂飛,傘幾乎白打,根本遮不了多少雨。
尚媽媽先去查看了倉房,又繞到後院看了看柴房和雜物間,最後回到正屋時,渾身都濕透了大半。
“小姐,還好咱們提前做了準備,不然這會兒水都要灌到屋裡來了。”
尚媽媽一邊脫下被打濕的外衣,一邊說,“倉房那邊地勢高些,東西都搬到架子上了,倒是沒什麼大礙,就是後院的菜園子全給淹了,剛種下的菜苗怕是保不住了。”
薛挽說:“淹了就淹了吧,也是沒有辦法的事,雨還得下兩天,得把院子裡的水排出去,不然遲早淹到屋子裡。”
尚媽媽點頭,安排蘭蕪院的下人,挖渠的挖渠,舀水的舀水。
一頓忙亂到中午,衆人肚子都餓的咕咕叫,卻遲遲不見大廚房送飯來。
昨日的晚飯就沒有送,因為衆人自己涮了鍋子,薛挽就沒讓人去問。
“這是怎麼回事?”尚媽媽納悶,“早飯就沒送,就算是下了大雨忙亂,一早上也該收拾好了。”
寶珠說:“小姐,我去大廚房問問吧,看看是什麼情況。”
“這雨下得這麼大,讓小桃跟你一起去。”薛挽交代。
兩個丫鬟披了蓑衣,撐着傘冒雨出了門。
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,兩人才跑回來,身上的蓑衣都濕了大半。
“可算是出了大事了。”寶珠跑的氣喘籲籲。
“大廚房那邊亂成一團了,米面、油鹽,還有昨天新進的菜蔬肉食,全都被雨水給泡了,好家夥,之前讓他們做防雨的準備,他們完全沒當回事,今天别說做飯了,連個囫囵的食材都找不出來幾樣。”
尚媽媽詫異:“那現在怎麼辦?全府的人都要吃飯啊!”
寶珠說:“管事說要派人出去采買,可這大雨天的,街上的鋪子都關門了,就算開門,未必能買得到那麼多糧食。”
“其他院子的情況呢?”尚媽媽問。
“都差不多,一大早上隻有咱們院子的去大廚房問情況,聽說好幾個院子水都淹進屋子裡了,主子丫鬟們都忙着收拾東西,根本顧不上吃飯的事,整個侯府現在都亂糟糟的。”
寶珠說着,不免有了些幸災樂禍的神色,“叫他們不聽小姐的,前一陣子還一個個都說風涼話,現在活該了,咱們囤了米面糧油,自己在小廚房做飯,一個月都吃不完,我倒盼望這雨再下個十天半個月,叫背後嚼小姐舌根的人,都得個教訓。”
尚媽媽聽了寶珠的話,頓時闆起臉:“胡說什麼呢,這話要是傳出去,不是給了人把柄,你這丫頭,嘴上每個把門的,當心禍從口出,給小姐惹麻煩。”
寶珠吐了吐舌頭:“我又不是傻的,這話就在小姐面前悄悄說一說,出了這個屋子我一個字都不會提的。”
雨又下了一整天,絲毫沒有停歇的迹象。
風聲呼嘯,雨聲如鼓,整個天地間都黑沉沉的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