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挽沒興趣再看下去,轉身離開。
伍媽媽撞柱而死的時候,她就已經完全明白了這出戲的來龍去脈。
林掌櫃遞進來的消息,就是告訴她,康平侯府管廚房的伍媽媽親自出來買了分量不小的紅花和鹿茸。
如果真是老夫人授命伍媽媽去害傅雲汐的孩子,随便安排一個臉生的小厮去買藥,神不知鬼不覺,豈不是更妥當。
伍媽媽自己去買紅花,分明就是故意要留下把柄。
現在人死無對證,老夫人身上的這盆髒水,是怎麼也洗不清了。
真是豁出去了,下了這樣的狠手,薛挽心裡想。
她今天在宴席上看到傅雲汐的神色時,就已經猜到了七八分,真正看到她滑胎出血的慘狀,心裡仍舊不免駭然。
老夫人身上的髒水一時洗不清,侯夫人為自己侄女出頭,揪住這一點不放,就能趁機奪回中饋。
為了能夠重新掌權,犧牲掉傅雲汐一個孩子,甚至讓她後半生都不能生育,不可謂不狠心。
侯夫人終于找到了翻身的機會,必定是不會輕易放過的。
用不了多久,她就能重新掌管中饋,甚至在府中獲得更大的話語權。
可是她好不容易解決了侯夫人這個心腹大患,這麼輕易又讓她出來,豈不是白費了之前的功夫。
薛挽不打算讓侯夫人就這麼如願,心裡慢慢盤算着,想到了什麼,腳步頓了頓,忽然擡頭看天色。
即使暴雨已經停了幾天,雲層依舊是層層疊得的灰蒙,雲間連縫隙都難尋,偶爾略過涼風,帶着濕潤氣息,更添幾分壓抑。
那麼大的一場雨,城外那座荒僻的山神廟怎麼也該被沖壞了。
陸少軒和梅纓的屍身不知道還在不在。
如果親眼見到了自己寄予厚望的大兒子的屍體,侯夫人會怎樣?
還能這麼心無旁骛,殺伐果斷的奪權嗎。
薛挽微微垂下眼簾,心裡已經有了計較。
回到蘭蕪院,薛挽吩咐寶珠:“出府一趟,讓林掌櫃扮成小厮來見我,我有事情,要當面安排他。”
——
一如薛挽所料,雖然隻靠伍媽媽一個人的證詞,并不能認定是老夫人指使她害了傅雲汐的孩子,但同樣老夫人也沒法洗清自己身上的髒水。
伍媽媽向來是牆頭草,在侯夫人手下做了十幾年,老夫人一掌家,立馬向老夫人示好獻殷勤,老夫人也确實倚重伍媽媽這個得力的管事婆子。
她這段時間與老夫人走得近,這是府中人人皆知的。
傅雲汐的孩子沒了,甚至以後都不能生育,這事發生在侯府遠近親戚那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,必然要給個交代。
侯夫人就趁勢從老夫人手中接過中饋,美其名曰代掌,等事情真相大白,就将中饋歸還老夫人。
但管家權都在侯夫人手裡了,什麼時候查清,查不查得清,查出怎樣的真相,也都是侯夫人一句話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