翊坤宮内。
葉貴妃斜倚在鋪着雪白狐裘的貴妃榻上,染着蔻丹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紫檀小幾。
聽着心腹大宮女繪聲繪色描述着昨日宜錦軒的鬧劇,豔麗面容上的譏諷笑意毫不掩飾。
“呵,每次新人進宮,皇後最喜歡殺雞儆猴,如今倒讓雞啄了眼。”
“原以為那宋晚凝就是個空有美貌的繡花枕頭,是個被嫡姐當衆羞辱也隻知掉淚的軟柿子。如今看來,倒是有幾分意思。”
葉貴妃坐直了身子,眼中算計盡顯:“這宋晚凝,剛入宮就與皇後結了梁子,又得了陛下幾分青眼,是把對付皇後的好刀。
若能拉攏過來,為本宮所用”
“去,開本宮的私庫,”她沉吟片刻,“挑些時興的好料子,前兒個内務府新貢的那斛南珠,也順道給婉貴人送去,就說是本宮聽聞她受了驚吓,給她壓壓驚。”
“再遞個話,過兩日禦花園魏紫姚黃開得正好,本宮設個小宴,請婉貴人務必賞光,一同品茗賞花。”
“是,娘娘。”宮女領命而去。
玉芙軒内,弄眉引着幾個捧着朱漆托盤的宮女魚貫而入。
托盤上珠光寶氣,映得一室生輝。
雲錦蜀緞色澤華美,觸手生溫;一套赤金嵌紅寶石頭面,鳳钗步搖、耳珰戒指俱全,做工精巧;還有滿滿一斛圓潤瑩白的極品南珠,一看便知價值不菲。
宋晚凝看着葉貴妃派人送來的“壓驚”厚禮和手上的燙金請柬,臉上适時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,示意蓮心往大宮女手中塞了個荷包。
“貴妃娘娘厚愛,嫔妾感激不盡。還請姐姐回禀娘娘,娘娘相邀,是嫔妾的福分,嫔妾定當準時赴宴,謝娘娘恩典。”
待翊坤宮的人一走,宋晚凝臉上的恭順瞬間褪去。
指尖撫過請柬上繁複的花紋,唇角勾起。
“葉貴妃動作倒是快。”
皇後本想殺雞儆猴,反被她用一顆糖和恰到好處的“運氣”反将一軍,顔面盡失。
如今她這位看似僥幸脫身的新晉貴人,在皇後眼中恐怕已是必須處置而後快的釘子。
而這位貴妃娘娘,家世顯赫,容貌昳麗,性子張揚跋扈,最恨旁人分寵。
和皇後分庭抗禮多年,是後宮一股不可小觑的勢力。
此刻遞來橄榄枝,無非是看中自己與皇後新結的仇怨,以及陛下那點微妙态度,想拿她當槍使。
不過,時機正好。
皇後勢大,她需要有一個足夠分量的“靠山”來緩沖壓力,讓皇後投鼠忌器。
兩虎相争,借力打力,她和阿姐才有喘息布局的空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