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無妨,對弈而已,輸赢不論。”
“是,臣妾遵命。”
宋晚凝依言在對側坐下,姿态恭謹,素手執起白子。
棋局初開,她落子謹慎,規規矩矩,俨然一副初學者模樣,隻守不攻。
秦衍起初心不在焉,隻随意應對。
但幾手過後,發現宋晚凝行子雖看似笨拙,但根基卻異常紮實,防守嚴密,竟讓他一時找不到突破口。
倒是勾起了幾分興緻。
棋至中盤,局面膠着。
秦衍執黑,在西北角布下了一個看似孤軍深入的陣勢,攻勢淩厲,意圖一舉破開白棋防線。
這也正是小皇叔秦铮打仗慣常使用的打法,以戰養戰,集中精銳攻略。
通常能迅速打開局面,但也極易因補給線拉長,側翼空虛而陷入困境。
宋晚凝眉頭輕蹙,陷入苦思,指尖撚着一枚白子,久久未落。
若她沒記錯,前世秦铮正是憑借這種閃電打法,在北境初期勢如破竹。
但也因不斷索要巨額軍饷,和朝廷矛盾激化,甚至縱容手下劫掠邊民以充軍需,留下無數罵名。
最終雖勝,卻也埋下禍根。
嫡姐也曾義憤填膺,“小皇爺此等打法,看似勇猛,實則是無根之火,全賴後方輸血。
若朝廷能在他初期剛站穩腳跟時,便分出一支偏師,沿着他主力側翼推進,看似緩慢,卻能保障糧道分擔壓力,穩固占領之地,形成犄角之勢。
待他主力疲敞或遇強敵,這支偏師便可成為奇兵!”
“如此,既能減少主力消耗,又可避免因孤軍深入而劫掠邊民,更能讓朝廷的‘手’和‘眼’,都牢牢釘在他打下的地盤上。”
宋時薇當時隻是就事論事,分析更優的軍事策略。
可如今到了她宋晚凝這,便成了一石三鳥的離間妙計!
白子終于落下,并非直接堵截黑棋淩厲攻勢,而是直接到了黑棋主攻陣型的側翼後方,另一枚白子悄然布局于黑棋主力于後方聯絡的“糧道”附近。
隐隐形成呼應之勢。
秦衍正得意于自己攻勢的兇猛,見宋晚凝不去正面硬撼,反而落子于“無關”之地。
他眉梢輕挑,“婉貴人莫不是投子認負了?”
“陛下贖罪,”宋晚凝擡眸,狀若懵懂開口道,“嫔妾愚見觀陛下此陣,攻勢如潮銳不可當,實乃上乘兵法。隻是”
她頓了頓,“隻是嫔妾觀‘孤軍’似已深入,鋒芒雖盛,但側翼略顯單薄。”
“若此時有敵自後側襲擾其糧道,”宋晚凝指了指剛落的側翼白子,“有一支奇兵從不起眼處突然殺出,或可令其首尾難顧?”
她聲音輕柔,仿佛真隻是就棋論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