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更的梆子聲已經敲過。
乾清宮外,降下了薄薄的霜,寒風刮得人臉生疼。
白情柔裹着一件厚厚的雪狐鬥篷,由着貼身宮女知棋攙扶着,一步一踉跄,艱難地踏上了乾清宮外冰涼的漢白玉台階上。
宮燈映照下,臉色更顯蒼白,嘴唇凍得發紫,身體也在秋風中瑟瑟發抖。
這已是她第三夜,不顧病體,冒着風寒前來“請罪”了。
前兩夜,無論她如何凄楚哀求,如何故意在寒風中搖搖欲墜幾欲暈倒,涕淚橫流地訴說着思念與擔憂,都被禦前總管于德茂以恭敬卻異常強硬的态度,生生擋了回去。
“陛下龍體違和,太醫嚴囑需靜養,萬不可受絲毫驚擾。娘娘一片冰心,奴才感佩,但請柔嫔娘娘體恤聖躬,萬望回宮安歇。”
她心中是慌的。
于德茂一向對她客客氣氣,難道
花生粉的事情已然暴露?!
如若不是,她想不到其他理由,讓于德茂讓秦衍對她态度急轉直下。
今夜,白情柔似乎已經到了身體極限。
剛踏上最後一級台階,她便掙脫開知棋的攙扶。
雙膝一軟,“撲通”一聲砸在堅硬的玉石地面上。
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薄薄的裙裾,激得她渾身一顫,本就單薄的身體晃了晃。
“陛下——!”
白情柔仰着蒼白的小臉,淚水滾滾而落,在地面上洇開了濕痕。
“嫔妾嫔妾知道陛下在生嫔妾的氣嫔妾罪該萬死!可陛下龍體不安,嫔妾心如刀絞,夜不能寐啊”
她哭得肝腸寸斷。
“這三日這三日嫔妾日日跪在這殿階之下,隻求上天垂憐,保佑陛下聖體安康隻求隻求能遠遠看陛下一眼,知道陛下安好,嫔妾便是立時去了,也心甘情願”
白情柔一邊哭訴,一邊掙紮着想要叩首,身體卻虛弱得幾乎支撐不住,隻能以手撐地。
雪狐鬥篷帽檐滑落,露出散亂的鬓發和額角磕出的紅痕,更添幾分凄慘。
于德茂帶着幾個小太監守在緊閉的殿門前。
見此情景眉頭緊鎖,連忙上前一步,躬身勸道:
“柔嫔娘娘,您這又是何苦!如今已是深秋,地上冰寒徹骨,您身子本就弱,如何經得起這版折騰?快些起來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