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她穿了一身草綠色宮裝,顔色素淨,襯得她皮膚白皙,卻也失了幾分鮮活氣。
宋時薇目不斜視,行禮後便将白瓷盅輕輕放在禦案一角,聲音平穩無波:
“陛下操勞,還請保重龍體。”
說完,便垂首立在一旁,并無多話,更無半分谄媚邀寵之态。
秦衍嗯了一聲,端起瓷盅喝了兩口。
湯水清甜溫潤,确實舒緩了些許喉間不适。
他放下瓷盅,目光掃過宋時薇那身有些老氣的宮裝和一絲不苟的發髻。
心中那點因她“禦前論政”,他偏又紛紛采納而起的微妙芥蒂,似乎也淡了些許。
或許她當真是性子耿直,若非自己允了,她怕是半個字都不肯多說,并無太多彎彎繞繞的心思。
禦書房内一時靜極。
宋時薇像是完成使命,準備告退。
轉身之際,目光無意掠過禦案上寫滿待選宗室女名字的奏章,腳步微微一頓。
秦衍恰好擡眼,捕捉到她這一瞬的遲疑。
“薇充容,”他聲音帶着疲憊,“可是有話要說?”
宋時薇連忙低頭:“嫔妾不敢妄議朝政。隻是隻是見陛下為此事如此勞神,心中擔憂。”
她猶豫了一瞬,斟酌措辭開口道,“嫔妾愚見,隻是心中想着,若是能夠個身家清白,又恰合女真王子眼緣的就好了。”
“也省得陛下如此煩心,不必在諸位貴女中難以抉擇”
說罷,她仿若驚覺失言,立刻斂衽垂首:“嫔妾失言,妄揣聖意,請陛下恕罪,嫔妾告退。”
秦衍握着朱筆的手卻微微一頓。
他怎麼沒想到?!
與其在那些牽扯衆多的宗室貴女中艱難抉擇,平衡這個安撫那個,弄得自己心力交瘁,還未必讨好。
為何不另辟蹊徑?
他忽地想起,前幾日于德茂似乎才提過一嘴。
說女真那位阿木爾王子,對禦前茶房一個小宮女似乎有所不同,還特意問過幾句。
當時他全部心思都在和親人選和朝臣的争執上,隻當是無關緊要的閑談,并未放在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