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離宋時薇離京還有七日。
禦書房。
“陛下,墨磨好了。”
宋時薇聲音适時響起,打斷秦衍片刻的凝滞。
秦衍“嗯”了一聲,蘸墨,卻未立刻落筆。
他揉了揉眉心,難掩疲色:“南邊終究是拖不得了。”
“大軍開拔在即,水患卻愈發洶湧,民怨沸騰,恐生變數。”
宋時薇放下墨錠,取過一旁溫着的參茶,輕輕放在他不易碰到的地方。
“天災雖厲,然陛下乃真龍天子,自有上天庇佑。”
她聲音平穩,聽不出絲毫谄媚:
“隻是,出行前若能以至誠之心祈禱上天,祈求風調雨順,将士凱旋,想必更能安定軍民之心,亦顯陛下仁德。”
秦衍端起茶盞,吹了吹熱氣,“祈福?依你之見,該如何?”
“宮中慣例,凡有大事,必往弘法觀祈福。觀中道士道法精深,香火鼎盛,最是靈驗。”
宋時薇語氣平常,“若陛下允準,可遣後宮妃嫔前往,齋戒沐浴,虔誠祝禱,為期三日。”
“一則顯陛下重視,二則,或許真能上達天聽。”
她句句在理,引據慣例,毫無逾越之處。
秦衍沉吟片刻。
他雖不信這些,但深知民心需要安撫,儀式不可或缺。
“準了。”他放下茶盞,“此事便由你代為操持。”
宋時薇心中一定,微微屈膝,“嫔妾遵旨。隻是嫔妾位分不高,恐難以服衆,是否請皇後娘娘或貴妃娘娘”
“不必。”
秦衍打斷她,“皇後需坐鎮宮中,貴妃亦有宮務纏身。你隻管去便是。”
“是。”
宋時薇深深一拜,垂下眼簾,掩去其中一閃而逝的微光。
三日後,一行車駛出宮門,前往京郊弘法觀。
觀中早已清場,香煙缭繞,鐘罄聲聲。
宋時薇安排同來的幾位低位妃嫔入住廂房,安排齋飯,一切井井有條,絲毫不顯慌亂。
午後,衆人皆在房中歇息或誦經。
宋時薇借口要尋一本罕見道家經書,獨自一人緩步走向藏經閣後方一片竹林。
竹葉沙沙,清風拂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