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輛馬車送姜蘅蕪去了龍華行宮。
又是那扇厚重的殿門,又是隻有她一個人。
姜蘅蕪逼閉着眼睛進去,小聲道:“陛下,這次我真的什麼都沒看見。”
她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,空氣裡有淡淡的龍涎香。
沒有血腥味。
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臉上,皇帝的聲音響起,“睜眼!”
卷翹的睫毛顫抖着,緩緩睜開,眼前是一張放大的臉,眉峰淩厲,鼻梁高挺,漆黑的瞳仁仿佛深不見底,要将她吸進去。
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清秦禦川,看清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帝。
俊美,威嚴,冷酷,象征着無上的權力,也伴随着巨大的危險。
美人如畫,可帝王眼裡沒有一絲情愛,隻有警惕和審視。
皇帝盯着她,似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,隻等她露出破綻,便要将她絞死扔出殿外!
姜蘅蕪癡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帝王,呼吸相纏,仿佛他們是在世間最親密之人。
她甚至擡起手,想摸一摸皇帝的臉,之後又回過神來,立刻放了下去,低眉順眼往後退了兩步,跪地行禮。
“臣女參見陛下,陛下萬安。”
秦禦川沒看出什麼破綻來,這女人根本就不怕他,十分鎮定。
哪怕見過他殺人,這女人也不怕。
秦禦川自己坐了,讓姜蘅蕪起身,沒有賜座。
“姜氏,你初到京城,倒是混得如魚得水,外頭都在傳,說朕要迎你入宮了,你好大的膽子!”
其實沒有這麼誇張,畢竟隻是一枚玉佩,到底能不能入宮還是個未知數。
前朝晉國昏君大肆選秀,廣征天下美女,惹得民怨沸騰,最終亡國。
所以辰太祖便立下了不準大肆選秀的規矩,本朝秀女都是由禮部推選入宮,經過層層删選,才會送到皇帝跟前。
說白了,這也是辰太祖和世家大族博弈的結果,世家略勝一籌,于是入宮女子多為世家女。
姜蘅蕪相信,皇帝并不希望身邊都是世家女,前朝處處受制,到了後宮,還要面對一群心思各異的美人,皇帝也吃不消。
她屏氣凝神,漸漸地憋紅了臉,像是窘迫害羞極了。
她趕緊從懷中取出玉佩,目光裡滿是不舍,但還是放在了桌上,“臣女不敢欺瞞陛下,确實随身帶着玉佩,但臣女有自知之明,從未說過要入宮的話。”
“多謝陛下賜下玉佩,不然臣女都不知道如何跟父親交代,怕是又要挨一頓打罵了。”
皇帝沒有拿玉佩,繼續試探,“杜韬對外放出消息,稱佤臘國印在幽州,引得佤臘殘軍和其他部落過來争奪,一網打盡,立了大功!
“朕倒是對他刮目相看!”
夢裡并非如此,威遠侯在萬壽宴上獻上國印,好聽的話說了一籮筐,如此大功,他自然重賞了威遠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