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紙被雪水浸透,上面繡着的“早生貴子”四個字暈開了墨,隻剩模糊的輪廓。
這春聯是她熬了三個晚上繡的,紅線上還纏着細絨,本想趁亂塞進陸宴的口袋。
可剛才看着他蹲在雪地裡給淩安安吹豬蹄,看着他從懷裡掏出溫好的年糕,她突然沒了勇氣。
她眼神憤恨的看着背對着她的淩安安。
都怪她,陸宴跟自己才是一對!
都怪她橫插一腳!
越想她的雙眼越紅。
看夠了,顧看看輕輕把春聯揉成一團,丢進雪地裡,轉身往衛生所走。
腳印在雪地上留下淺淺的痕迹,沒一會兒就被新落的雪覆蓋,像她從沒來過一樣。
操場中央的鐵鍋還在冒着熱氣。
淩安安此刻靠在陸宴肩上,輕聲哼起小時候媽媽教的滬語小調:“搖啊搖,搖到外婆橋,外婆叫我好寶寶”
陸宴不會唱,卻跟着調子,把掌心貼在她的孕肚上,一下一下地打拍子。
雪光、火光、淚光,交織成一幅滾燙的年畫。
畫裡有挂着燈籠的槐樹,有冒着熱氣的鐵鍋,有笑着鬧着的戰士和軍嫂。
而最中央,是緊緊相依的兩個人,和他們肚子裡那個尚未出世的小生命。
淩安安摸着陸宴的手,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輕聲說:“陸宴,明年咱們帶着孩子一起烤年糕,好不好?”
陸宴把她摟得更緊,聲音裡滿是笑意:“好,都聽你的。”
正月初十的午後,太陽總算出來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