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吱呀!”
旁邊的秋千忽然也晃了起來,幅度比李飛大的多,顧卿卿倒是沒有看向山下的人群,反而微微仰着頭,看着天上的星星。
“以前我也有一個很好的朋友,可是從她拜入水雲門後,就沒再來找過我了。”
李飛目光微動,道:“芸芸衆生,争渡者多如億萬星河,誰又敢有絲毫放松?她隻是太忙了。”
顧卿卿點了點頭,問道:“他也這樣嗎?”
李飛緩緩搖頭。
“他不這樣,但我經常讓他這樣。”
顧卿卿眼中湧現出一絲落寞,低聲道:“人人都在說仙凡有别,可到底什麼是仙,什麼是凡?難道隻是修為壽命的區别嗎,既然如此,他們不是更應該在有限的時間裡,多陪陪自己的凡人朋友嗎?”
“村裡老人常說,凡人百年,修行一瞬,可有時候,修士不見得就比凡人活的更長久。”
說到後面,顧卿卿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,她吸了吸鼻子,又道:“也不知道修行有什麼好的,日日不得閑,活在提心吊膽裡,稍不注意就讓人斬了去,就算辛辛苦苦超脫于他人,也是越長生,越舍不得死,一輩子都在追尋一個看不見的終點。”
李飛眼眸低垂,沒有回答,顧卿卿的話卻似乎停也停不住,又問道:“你見過凡人的喪事嗎?”
李飛點點頭,變得更加沉默。
顧卿卿自顧自的道:“我參加過很多,送走過很多村裡的老人,他們都走的很安詳,合眼之前還笑着摸我的頭,你們修士死的時候也有這麼安詳麼?”
李飛眼中閃過諸多面容,或不甘,或絕望,或茫然,或是刻骨銘心的仇恨,卻唯獨看不見一絲安詳的影子。
真要算起來,周荟前輩應該是,可周荟前輩突破道宮境後,卻終身守在小山村裡,未曾修行,也沒有回到白岩城中,說是修士,其實更像是普通的凡俗老人。
于是他搖了搖頭。
顧卿卿低下了頭,白淨的小腳丫在秋千上晃來晃去,她忽然說:“今天是我的生辰。”
李飛愣住了,微微思索,神情逐漸愕然,到最後,嘴角竟微微揚起,笑出了聲。
“你笑什麼!”
顧卿卿的臉又紅了,大聲喊道。
李飛卻怎麼也忍不住,終日沉默内斂的眼眸中滿是笑意。
“我想起來了,今日也是我的生辰。”
“你胡說!”
顧卿卿卻怎麼也不信,翻身從秋千上跳了下來,走到李飛面前打量着他,神色中滿是狐疑。
下一瞬,李飛的秋千忽然加速蕩起,顧卿卿吓得驚叫一聲,瞬間閉上了眼睛,然而預想中的疼痛卻并未傳來。
李飛一手握着秋千繩,一手将她抱了起來,輕聲道:“我沒胡說,是爺爺告訴我的,我今天十六歲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