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鹭微微皺眉,似乎有些明白師尊所說的“執念太重”是指什麼了,他與顧卿卿的父母有些交情,所以才在對方隕落後代為照顧,時至今日,已有十幾載。
雖然他也很想治愈卿卿身上的絕靈體,可這終究隻是妄想,若有一日對方離開他雖心痛,卻也明白這是無可奈何之事。
師弟不過隻與卿卿相處三月有餘,心緒便動蕩至此,若真到了那一日,又當如何?
雲鹭微掐劍訣,青色流光頓時穩定下來,不多時便回到寂靜島嶼之中,他感知一掃,發現師尊正在木屋中打坐,便出聲道:“師尊正在修行,我便不去打擾了,師弟,若無别事,咱們明日再見。”
李飛平靜點頭,神色并無不妥,未等雲鹭離去,他便盤膝而坐,靜靜冥想起來,隻是渾身籠罩着一股冰冷的氣息,鋒銳劍意繞着周圍盤旋,宛如實質,将空中的草葉斬成細小的粉末。
雲鹭暗自歎息,事關心中執念,他人勸說卻是效果有限,隻能等師弟自己想通,有師尊在此,想必也不會出現什麼問題。
他的目光在木屋與李飛身上移動,幾息之後,便踏上青虹離去,明日之事誰也說不好,就算是靈門境弟子下場切磋一番,也是應有之事,需早作準備。
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,草地上的冰冷劍意始終未曾停歇,木屋中也寂靜無聲,隻有淡淡的靈氣順着地面蔓延,令草葉持續生長,以免被劍意斬成白地。
某一刻,李飛有些茫然的睜開了眼睛,從青山村,青劍門,白岩城,再到水雲門,一步步走來,有時結交摯友,有時情窦初開,卻也有些時候被人利用,身陷絕境,直到抓住那一線生機,才使得道途延續下來。
可與前十幾年相比,他總感覺有些陌生,今天冥想數個時辰,才終于找到熟悉的自己,無論是凡人,亦或是如今的蘊神境修士之徒,都沒有什麼分别,隻要沒走到那最終的極緻,身邊就會不斷有人離去,他想要的,也永遠都抓不住。
李飛擡頭仰望星空,似乎又回到了吞下聞道丹的時候,月色遍灑千萬裡,映襯的他無比渺小,似乎輕易便被淹沒在芸芸衆生裡。
“常言道,生老病死,人生常态,非人力所能阻止,可我百死一生踏上仙途,為的,不就是扭轉人力所不能及之事?”
他眼中的劍意越發璀璨,周圍的清風随其瘋狂凝聚,化為一縷若隐若現的光芒,遊走在身側,下一瞬,他緩緩起身,墨钰浮現在手中,金色道宮運轉着體内靈氣湧入其中,猛地向天空斬去。
那縷若隐若現的光芒陡然明亮,映照寂靜島嶼四周,令諸多靈物擡頭,直到光芒沖入更高處消失不見,卻依舊停留在它們的瞳孔裡。
青龍九轉——流虹!
李飛手執墨钰,殺意沖天而起,仿佛要斬斷什麼莫名的無力與枷鎖,然而在草葉紛飛時,他卻忽然悶哼一聲,緩緩倒在地上,陷入沉睡之中,隻是那道眉頭卻依舊緊皺,未曾松開絲毫。
第二天,待雲鹭身穿親傳弟子道袍前來時,洛川早已消失在寂靜島嶼之上,隻剩白芷神色淡然的站在草地上。
雲鹭的臉上笑意吟吟,仿佛之前的争執都不存在一般,可走到對方身邊,看見昏迷不醒的李飛時,他的臉色卻忽然一沉。
“你對師弟做什麼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