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兩點,客運站門口的柏油路一陣煙塵飄起,空氣裡飄着汽車尾氣和路邊小吃攤的油煙味。
林默和李老倌背着大包小包站在樹蔭下。
兩人身上的衣服沾着泥土和草屑,袖口和褲腳還挂着幾根幹枯的樹枝,活脫脫剛從山裡逃出來的模樣。
林默揉了揉酸脹的肩膀,剛想跟李老倌說話,餘光瞥見師父的樣子,沒忍住“噗嗤”笑出了聲。
李老倌平日裡總喜歡擺着一副老藝術家的派頭。
可現在,他的對襟褂子皺巴巴的,頭發也沒有往日那班整整齊齊,幾縷花白的發絲黏在汗津津的額頭上,怎麼看都像個進城打工的老農。
“笑個屁!”
李老倌耳朵尖,聽見笑聲立刻回頭,擡手就給了林默一個爆栗。
林默被打得眼冒金星,捂着後腦勺蹲在地上,疼得龇牙咧嘴,卻不敢哼出聲。
他知道師父這是真生氣,自己要是再皮,說不定還得再挨一下。
“你這小子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。”
李老倌沒好氣地把身上的背包抖了抖,裡面的幹棗、核桃撞出“嘩啦啦”的聲響。
“走,回家!再在這兒杵着,别人還以為咱們是拾荒的。”
說完,他背着包,手裡拄着拐杖,邁着不太穩的步子往站外走。
林默揉着後腦勺站起身,拎起腳邊的大背包。
裡面裝着村民們送的玉米、榛子,還有李老倌特意買的散裝白酒,沉甸甸的一手拎不起來。
師徒倆擠了四十分鐘公交,又走了幾分鐘的路,終于回到了水榭一品。
剛打開門,林默就把背包往玄關一扔,飛一般沖進浴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