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妘走到皇後面前,安安靜靜的跪了下來,一句話也沒有說。
皇後似乎也沒有看見,隻顧練字,過了大概有半個時辰左右,直跪到安妘不由自主的發出了疼痛的喘息聲時,皇後才慢慢悠悠的放下了毛筆。
端坐下來的皇後低頭看着安妘,面帶微笑:“輔國公真是教女有方啊,剛來我宮裡第一天,就不動聲色的把我的貼身婢女給攆出宮去了。”
安妘身上還披着宋悠的外袍,她将外袍扯下來,露出了自己被撕壞的衣服,沒有說話。
皇後看在眼中,聲音淡淡的說道:“春袖雖然魯莽了些,但不至于無故做傷天害理的事。”
安妘垂眸,蹙眉,似是正在思索。
皇後将桌上放着的絹子拿了起來,道:“本宮不喜歡悶葫蘆。”
安妘這才說道:“昨日春袖姑娘在殿外和我發生了口角,我說就算我現在不體面,也是主子,你再體面,這輩子也不過是個丫鬟,估計是刺到了春袖姑娘的痛處,惹得春袖姑娘心中不快,今日早上我又因文樂公主而不用再受她制約,想必她心中定然不服,認為我是她的阻礙。”
皇後聽後,沉吟片刻,隻道:“春袖的心比天高,所以才會事事做得出挑,在我這宮裡年紀輕輕的當上了領頭宮女。”
安妘聽後,舒了一口氣,忙叩頭說道:“皇後娘娘請責罰我吧,我因不想再跪在院子裡抄書,所以很是着急的請命醫治文樂公主,這才惹出了今日禍事,害得皇後娘娘痛失愛婢。”
皇後垂眸,輕輕擡了下手:“你下去吧,個人都有個人的命,既然生來就是做奴才的命,就不該想着做主子。”
安妘聽了這句話,隻覺心口被紮了一下,開口想要說些什麼,卻又忍着咽了回去。
在這樣一個世道裡,出身大緻決定了命運,的确如此,她又能怎麼反駁,何況春袖那樣對她,無論到底能不能理解春袖想要向上爬的心思,她也沒那個閑心去同情她。
不過都是咎由自取而已。
安妘低頭謝過了皇後,便拿着宋悠的外袍退出了正殿當中。
剛一出殿門,迎面便走來了周遊人。
那周遊人笑得很是友好開心,見了安妘後行了禮:“三姑娘,皇上說要見你。”
安妘蹙眉,一時想不出來這皇上因為什麼要見自己,便道:“那請公公稍等,我得先換了衣裳再去見皇上。”
周遊人點頭微笑,向旁邊退了一步,身後有個小太監捧着一套衣裳走到了安妘面前。
安妘低頭看着小太監手中的衣裳,顔色和她身上這身相近,都是淺綠色,上面繡着白梅的花樣,用料是上好的錦緞,柔滑光亮,讓人看了心中喜悅。
她不由愣了一下,皇帝讓人給她送衣服?
皇帝不會平白無故的讓人給女人送衣服,除非
安妘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,她心中不由害怕起來,畢竟這個地方,皇帝說的話,沒人敢違抗,若敢違抗,便是死路一條。
周遊人見安妘沉默良久,便笑道:“三姑娘,皇上知道你進宮時并未帶什麼行裝,一直披着宋大人的外袍畢竟也不合适,便讓人給三姑娘備了一套衣裳,這可是天大的福氣啊。”
安妘擡眼看了一眼周遊人,硬擠出來了一絲笑容,道:“那小女,謝過皇上,皇上想必皇上對貞妃娘娘一定很好,我,我該去宜春宮看一眼貞妃娘娘的。”
周遊人點頭笑道:“貞妃娘娘可以過些時候再去看,現在先換了衣服,梳洗妥當,随咱家去仁和殿要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