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手下有個跑長途運輸的車隊,你知道吧?前兩天我跟車隊吃飯,那幫司機,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,讨論什麼‘小燕子’、‘皇阿瑪’的。我還以為是哪個戲班子出了新戲呢!”
“結果一打聽,嘿,敢情是你們電台的節目!”
“我再一問,播出時間,你猜猜是幾點?”
他伸出四根手指頭。
“淩晨四點!”
“王台長,您給我們交個底,您這是什麼路數?把金元寶用報紙包起來,深更半夜扔胡同裡,等着有緣人去撿?”
旁邊的張老闆也連連點頭,“沒錯!我廠裡有個司機,前天晚上送貨回來晚了,跟我報銷過路費。我一看路線,不對啊,他繞了個大圈子。我問他為什麼,你猜他怎麼說?”
張老闆學着司機的口氣,惟妙惟肖地說:“老闆,那段路收音機信号不好,聽不清小燕子了,我得繞到信号好的地方去!”
“王台長,您聽聽!”張老闆攤開手,“連我手下的司機都知道為了聽節目繞路,我們這些天天給你們送錢的廣告商,反倒被蒙在鼓裡!您說,這事兒地道嗎?”
王建國徹底傻了。
張了張嘴,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他總算明白,門口那群人,家裡那位,還有眼前這幾位,他們說的是同一件事。
都是那個該死的“小燕子”!
李老闆看他臉色不對,還以為他是被戳穿了心思,心裡不悅。
“王台長,我知道,你們電台也想搞創收,這我們理解。”
“可你不能吃獨食啊!”
“咱們都是在京城地面上混飯吃的,誰不知道誰啊?您這手瞞天過海玩得是真漂亮,可肉爛在鍋裡,您也得給兄弟們留口湯喝不是?”
李老闆這話,說得半真半假,既像是在抱怨,又像是在試探。
他嘴上說得硬氣,可心裡也打着鼓。
誰不知道王建國是杜家的女婿?
雖然聽說杜家那位老太太不怎麼待見這個女婿,可那也是人家關起門來的家事。
真要撕破臉,他一個小小的食品廠老闆,還真不夠看的。
所以他今天拉着這麼多人過來,就是要把聲勢造起來,把這事兒架到生意場上的規矩來說,讓王建國不好仗勢欺人。
王建國感覺自己的腦子像一團被攪亂的漿糊。
吃獨食?
他連這節目是什麼内容都不知道,怎麼就成了深謀遠慮的操盤手了?
這頂帽子扣下來,他百口莫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