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(第2頁)

“小沈”他的聲音帶着氣音,“你不該來的。”

沈默把病曆本拍在床頭櫃上,封皮撞得血壓計“叮”地響:“當年化工樓爆炸,學生是被實驗廢氣熏暈後墜樓。你為了保課題,說他有抑郁症。”他翻開屍檢報告複印件,泛黃的紙頁上“無外傷、無中毒”的結論刺得人眼睛疼,“我的報告成了你的遮羞布。”

周教授的喉結動了動,眼淚順着皺紋往下淌,在枕頭上洇出深色痕迹:“我沒想過一段錄像能活過來。那天他舉着攝像機拍實驗,說要‘記錄最真實的過程’。後來錄像帶在教室裡循環播放,學生們哭的哭,抖的抖”他突然抓住沈默的手腕,指甲幾乎掐進皮膚,“它認得你!你和他一樣,白大褂第二顆紐扣總系不緊!”

沈默猛地抽回手,腕骨處立刻泛起紅痕。

他盯着老人顫抖的嘴唇,突然想起電教樓監控裡那個“自己”——白大褂的第二顆紐扣确實松着,而他今早明明系緊了。

“它沒活。”他的聲音像冰錐,“是你欠的債,它替你還。”

離開療養院時,手機在口袋裡震動。

蘇晚螢的消息彈出來:“電教樓設備架好了,高速攝影機和紅外熱像儀。需要帶香燭嗎?”

他盯着屏幕上的“香燭”二字,想起蘇晚螢說過,民間處理兇物要“信息安葬”——用具體的身份信息切斷殘響的依附。

指腹在鍵盤上停頓兩秒,回複:“帶他的學号和生卒年。”

電教樓的門軸在黃昏裡發出吱呀聲。

蘇晚螢抱着個檀木盒子站在階梯教室中央,暖黃燈光從她發間漏下來,把盒蓋上的“林昭遠2003-2007”幾個字照得發亮。

“他的本科室友提供的。”她打開盒子,取出一張泛黃的學生證,照片上的男生戴着黑框眼鏡,嘴角有顆小痣,“日記最後一頁寫着‘我不是失敗者我隻是被解剖了’。”

沈默的手指輕輕撫過學生證邊緣的毛邊,那裡還留着被撕過又粘好的痕迹。

他把磁帶放進石英坩埚,無煙酒精沿着埚壁緩緩流下,在夕陽裡泛着琥珀色。

“開始吧。”

蘇晚螢的聲音輕得像歎息,卻清晰地撞在牆壁上:“林昭遠,學号0317024,二零零三年九月入學,二零零七年三月十七日卒。”她每說一個字,就往坩埚裡撒一把艾草粉,淺綠的粉末落在酒精上,像給火焰鋪了層薄毯,“願你的執念有處安放,願你的影像不再循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