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(第1頁)

淩晨三點,啟音學校舊址被薄霧籠罩,沈墨蹲在生鏽的鐵栅欄後,鼻尖萦繞着潮濕的草葉味。

他戴着手套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耳邊的骨傳導耳機,小吳的聲音立刻傳了進來:“西南角監控死角,通風管道第三根格栅螺絲松了——我黑進了他們的安保系統,五分鐘後巡邏保安會去廁所抽煙。”

蘇晚螢蹲在他身旁,黑色沖鋒衣的帽子壓得很低,發梢掃過他的手背。

她懷裡抱着一個防水文件袋,裡面裝着那本泛着幽藍劃痕的手語教程。

“記得呼吸。”他低聲說道,餘光瞥見她的喉結動了動——這是她緊張時的習慣,像一隻努力保持安靜的貓。

沈墨先翻了過去,落地時膝蓋微微彎曲以緩沖聲響。

蘇晚螢跟着爬了進來,運動鞋尖剛觸到地面,遠處就傳來保安的咳嗽聲。

兩人同時僵住,直到那腳步聲拐進廁所方向,才貓着腰朝教學樓下的通風口移動。

管道裡的鐵鏽味比預想中更重,沈墨用微型手電筒照了照内壁,金屬格栅上還粘着半片褪色的紅綢——像是某次校慶挂的裝飾。

蘇晚螢的呼吸聲在他頸後若有若無,她的手指突然碰了碰他的後背,用手語比劃着:“這裡有刻痕。”

他側身讓出光線,看到管壁上歪歪扭扭的小字:“玲玲怕黑”。

粉筆印的邊緣已經剝落,像一朵開敗的花。

“1998年火災前的學生。”蘇晚螢的手語很慢,每個動作都像是在撫摸那些字,“舊檔案裡提過,有個小女孩總把名字刻在能觸到的地方。”

通風口離地下室天花闆隻有兩米。

沈墨踩在蘇晚螢的肩膀上,指尖剛碰到格栅就停住了——金屬表面覆着一層極細的粉末,在手電筒的光線下泛着珍珠母貝的光澤。

“粉筆灰。”他用舌尖抵住上颚,這個認知讓後槽牙發酸。

小吳說過,那是記憶載體,像磁帶的磁粉。

格栅被輕輕推開的瞬間,黴味混着某種甜腥味湧了出來。

沈墨先跳了下去,轉身接住蘇晚螢。

地面鋪着破碎的瓷磚,月光從頭頂的裂縫漏進來,照亮了整面牆的黑闆——不是一整塊,是無數塊碎黑闆拼起來的,每塊邊緣都有火燒過的焦痕,上面的手語符号層層疊疊,像被揉皺的時間。

蘇晚螢蹲了下去,指尖剛碰到地面的灰燼,突然一顫。

“它們在震動。”她擡頭看着他,瞳孔在黑暗中放大,“像心跳,一下,兩下”

沈墨摸出便攜式腦電圖(eeg)設備扣在太陽穴上,屏幕上的腦波曲線立刻跳起不規則的尖峰。

“問它。”他從防水袋裡摸出特制墨水筆,在紙上寫道:“用标準手語問‘誰在說話?’”

蘇晚螢的手指擡了起來,在胸前劃出第一個手勢:“誰”。

做出第二個動作“在”時,最近的一塊黑闆發出了細不可聞的嗡鳴聲。

當“說話”的手勢完成最後一個弧度,整面牆的黑闆同時震顫,灰霧騰起,在兩人之間聚成模糊的字迹——“聽我說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