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是一段意識的殘片,一個強烈的執念,是陸知寒在生命最後七秒鐘裡,未能說出口的遺言。
它瘋狂地自我複制、傳播,不是為了攻擊,而是為了被聽見。
它太孤獨了。
終結它的方式,不是用更強的信号去覆蓋,也不是切斷它的源頭。
而是要讓這份執念,得到它渴望已久的回應——一次真正的聆聽。
一個大膽的計劃在沈默腦中成形。
他再次調用算法,将那段作為源頭的腦波錄音,做了相位反轉處理,像沖洗一張曝光過度的底片。
接着,他将其頻率從人類無法感知的超聲波段,一點點降低,直至落入可聽範圍。
電腦音箱裡,傳出了一段不成曲調,卻飽含無盡悲傷的低沉哀歌。
它沒有歌詞,沒有節奏,隻有一種原始的、想要掙脫束縛的哀鳴。
蘇晚螢聞聲而來,她靜靜地聽着,眼中流露出一種奇異的共情。
她沒有問這聲音的來曆,隻是坐到電子琴前,将自己腦中那段困擾已久的夢遊音符拆解、重組,用古典十二律的嚴謹序列進行變奏,小心翼翼地為那段哀歌配上了和弦。
破碎的音符找到了歸宿,混亂的悲傷被賦予了結構,一段“可聽化的執念回響”就此誕生。
阿彩拿起自己的圓号,她是銅管樂手,氣息深沉而悠長。
當她試着吹奏出這段旋律時,整個工作室都安靜了。
那音色不似樂器,更像是風,穿過一座被遺棄的城市廢墟,卷起塵埃,帶着嗚咽。
一直在旁邊默默看着的老秦,突然渾身一顫,渾濁的雙眼瞬間被淚水淹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