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打從那尊青銅觚上發現微型暗記,陳墨白的心就一直懸着。一方面期待着警方能順藤摸瓜,端掉那個走私團夥;另一方面,又隐隐擔憂對方狗急跳牆。他甚至做了幾天噩夢,夢見被一群黑影追殺。
然而,幾天過去,風平浪靜。琉璃廠依舊人來人往,博古齋照常開門營業,“産業園”裡阿傑還是那副死人臉。仿佛那天的驚心動魄隻是一場幻覺。
但陳墨白清楚,這平靜底下,怕是暗流洶湧。警方肯定在秘密行動,而走私集團,也絕非善茬,不可能毫無察覺。
果然,這天下午,他正在店裡擦拭一把紫砂壺,手機震動了一下。是林清瑤發來的短信,隻有簡短的幾個字:“晚上七點,老地方茶館,急事。”
陳墨白心裡一緊。老地方茶館,就是他們上次商量事情的那個清靜包間。林清瑤用這種語氣,肯定是出了大事。
他提前關了店門,匆匆趕往茶館。一路上,他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四周,确認沒人跟蹤,才閃身進了包廂。
林清瑤已經在了,臉色凝重,面前放着的茶水一口沒動。見她這樣,陳墨白的心更沉了幾分。
“怎麼了?出什麼事了?”陳墨白坐下,壓低聲音問。
林清瑤深吸一口氣,語速極快:“根據你發現的那個暗記,警方和技術部門連夜破解了其編碼規則,順藤摸瓜,鎖定了一個嫌疑極大的物流倉庫,就在通州靠近津冀交界的地方。初步偵查,那裡守衛森嚴,進出貨物都很可疑,極有可能是走私集團的一個重要中轉窩點!”
陳墨白屏住呼吸:“那…行動嗎?”
“問題就在這裡。”林清瑤眉頭緊鎖,“對方非常狡猾,反偵察能力極強。倉庫内部情況不明,貿然強攻,一來容易造成人員傷亡,二來他們很可能有緊急銷毀證據的裝置。最重要的是,我們不确定裡面到底有多少文物,價值幾何,強攻可能導緻無法估量的損失。”
她看向陳墨白,眼神裡帶着一絲懇求和不忍:“警方和技術專家需要一個人,能提前潛入…或者至少靠近倉庫,在不驚動對方的情況下,确認内部是否有大量文物,以及文物的具體位置和大緻情況,為強攻方案提供最關鍵的依據。這個人…需要有極強的感知力,能隔空…或者說,用非常規手段确定目标。”
話說到這個份上,陳墨白明白了。警方需要他的“觸靈”之能。
危險嗎?極度危險!那個倉庫必然是龍潭虎穴,一旦被發現,後果不堪設想。
去嗎?
陳墨白幾乎沒有猶豫。眼前閃過那尊青銅觚上冰冷的暗記,閃過師叔慘死的模樣,閃過無數可能正在被偷偷運出國門的國之重器。
“我去。”他聲音不大,卻異常堅定。
林清瑤眼圈微微發紅:“墨白,這太危險了!你可以拒絕的!”
“總得有人去。”陳墨白笑了笑,故作輕松,“不然我這‘琉璃陳’的名号,不是白叫了?再說了,我也好奇那幫孫子到底藏了多少好東西。”
計劃迅速制定。警方會安排他僞裝成電力公司的檢修工,以檢修附近線路為名,接近倉庫外圍。他隻需要在盡可能近的距離内,感知倉庫内部的情況即可,絕不能試圖進入。
當晚,月黑風高。通州某處偏僻的物流園外,一輛普通的電力工程車悄然停下。
陳墨白穿着肥大的工裝,戴着安全帽和口罩,拎着個工具包,心跳得跟打鼓一樣。一名穿着同樣制服的便衣警察低聲最後叮囑:“記住,安全第一!有任何不對,立刻發出信号撤退!我們會全程監控!”
陳墨白點點頭,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中的緊張和恐懼,低着頭朝那棟目标倉庫走去。
倉庫周圍拉着高高的鐵絲網,隻有一個出入口,門口有保安亭,裡面的人眼神銳利,不像普通保安。探照燈時不時掃過空曠的地面。
陳墨白假裝檢查路邊的電箱,慢慢迂回,尋找最佳位置。最終,他在距離倉庫外牆約十米遠的一處變電箱後蹲了下來。這個位置相對隐蔽,且正好對着倉庫看似最厚實的一面牆。
他閉上眼睛,背靠着冰冷的變電箱,全力運轉《鑒古心經》心法,将自身狀态調整到最佳。懷中的白玉片傳來溫潤的氣息,幫助他穩定心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