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夏沫的加入和明确的目标,陳墨白覺得身上的擔子輕了一半——畢竟,有個本地通兼專業人士帶路,總好過他自己像沒頭蒼蠅一樣在瓷都亂撞。當然,另一半擔子更重了,因為他們現在要面對的,是明确知道秘密價值、且手段可能更兇狠的競争對手。
三人簡單商議後,決定立刻動身前往瑤裡古鎮。夏沫似乎對擺脫可能的跟蹤很有經驗,帶着他們換乘了兩次公交車,又步行了一段,才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客運站坐上了前往瑤裡的中巴車。
車子搖搖晃晃駛離市區,窗外的景色逐漸從城鎮變為連綿的丘陵和稻田。瑤河如一條碧綠的絲帶,蜿蜒在青山之間,白牆黛瓦的村落點綴其間,宛如一幅水墨畫。比起景德鎮濃厚的陶瓷工業氣息,這裡更多了幾分江南水鄉的婉約與甯靜。
“好地方啊,”陳墨白深吸一口帶着竹葉清香的空氣,感慨道,“這要是在這兒開個民宿,每天喝喝茶,看看山,得多惬意。”他差點就想說“提前退休”,但瞥見旁邊林清瑤和夏沫嚴肅的表情,趕緊把話咽了回去。現在可不是想退休的時候。
夏沫對瑤裡顯然很熟悉,下車後輕車熟路,帶着他們穿行在古鎮鋪着青石闆的街巷裡。她沒有直奔可能藏有瓷碗的人家,而是先繞了幾圈,确認無人跟蹤後,才拐進一條安靜的小巷,停在一戶看起來十分普通的民居前。木門虛掩着,門口坐着一位正在曬太陽、滿臉皺紋的老奶奶。
“馮奶奶,”夏沫上前,用本地話輕聲打招呼,語氣柔和了許多,“我來看您了。”
老奶奶擡起頭,眯着眼看了半天,才認出夏沫,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:“是夏老師啊,快進來坐。”她看到夏沫身後的陳墨白和林清瑤,有些疑惑。
夏沫連忙介紹:“馮奶奶,這二位是我的朋友,也是搞研究的,對老物件特别感興趣。聽說您家有個傳了很多代的碗,想來看看,學習學習。”
一聽是來看碗的,馮奶奶臉上的笑容瞬間黯淡下去,重重地歎了口氣,拍着大腿說:“哎呀!夏老師,你們來晚了一步咯!那碗昨天剛被人買走啦!”
三人心中同時一沉!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!
“買走了?”夏沫強作鎮定,“是什麼人買走的?賣了多少錢?”
“是兩個外地來的老闆,說是開古董店的,看着挺有錢。”馮奶奶回憶着,語氣裡帶着幾分後悔,“他們說那碗是老的,但品相不好,值不了幾個錢,看在老人家不容易的份上,給了五百塊錢我當時還覺得挺多,可他們一走,我這心裡就直嘀咕那碗可是祖上傳下來的,咋就隻值五百塊呢?”
五百塊!陳墨白聽得心頭火起,這跟明搶有什麼區别!一件帶有“承安會”暗記的明代影青碗,其曆史和文化價值根本無法用金錢衡量!
“馮奶奶,那兩個人長什麼樣?往哪個方向走了?”陳墨白急忙問道。
馮奶奶描述了一番,無非是“穿着西裝”、“夾着皮包”這類模糊特征,至于去向,她更不清楚了。
線索似乎斷了。林清瑤和夏沫面露憂色。
陳墨白卻不死心。他走到剛才老奶奶坐的椅子旁,那裡是昨天交易最可能發生的地方。他閉上眼睛,深吸一口氣,将全部心神沉浸到“觸靈”感知中。他不再去感知具體的器物,而是去捕捉空氣中殘留的、最強烈的“情緒印記”和“意圖軌迹”。
瞬間,幾股清晰的“氣息”湧入他的感知:
一股是馮奶奶的——淳樸、略帶後悔和不安。
另一股是貪婪、狡詐、帶着一絲匆忙和得意!這股氣息非常新鮮,雖然過去了一天,但依舊清晰可辨!而且,這股氣息離去的方向,在他的感知中留下了一道淡淡的“痕迹”,如同黑暗中蜿蜒的蛇迹!
“他們沒走遠!”陳墨白猛地睜開眼,語氣肯定,“或者說,他們還在瑤裡!這股貪勁兒還沒散,他們肯定覺得這裡還有油水可撈,或者在等什麼!”
這個判斷聽起來玄乎,但夏沫和林清瑤見識過他的本事,選擇相信。
“古鎮不大,主要的客棧和飯店就那麼幾家。”夏沫迅速分析,“我們分頭去找!重點是那些看起來比較新、或者外地遊客聚集的地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