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純感覺李吉甫和自己心意相通,就說:
“目前藩鎮問題尚未完全解決,确實不宜下手太狠,很多問題日積月累,不是三闆斧就能解決的,可以先集中力量解決豪門窩藏人口和隐匿土地的問題,增加朝廷的收入。朕有決心、有信心,一定能夠削平藩鎮、對外擴張,會搞來新的土地給那些無地農民。”
李吉甫興奮地說:“臣對陛下有信心,隻要搞來新的土地,那些無地農民有了地,社會矛盾也就緩解了。”
裴垍則是有些困惑,對李純的話不可置否。
李純感覺裴垍對自己還有些疑慮,決定将解決豪門窩藏人口和隐匿土地的事務交給李吉甫處理,就說:
“這樣吧,近階段李吉甫集中精力處理豪門窩藏人口和隐匿土地的問題,争取三個月内開始見成效,裴垍則負責朝廷的日常事務。”
李純沒有下決心對土地兼并動手主要有兩點考慮,一是土地兼并是曆朝曆代普遍存在的問題,牽涉到巨大的利益,根本沒法采用和平手段,重新分配土地,往往會發展為暴力革命,影響政權的穩定。
二是待掃平藩鎮後,李純打算大力發展工商業,引進資本主義模式,到時候很多人都可以從事工商業,沒必要都耗在土地上。
李吉甫接受李純的任務以後,就決定開始大幹一番,命人在長安周圍的各州縣清查土地和人口,如有隐瞞予以嚴懲,并設立舉報機制,凡是有舉報窩藏人口和隐匿土地的,給予一定的獎勵。
剛開始還有一些豪門繼續與地方官員勾結,企圖隐藏信息、蒙混過關,但是李吉甫長期在地方為官,這些伎倆豈能瞞得過他。
經過持續的調查和大量的舉報,一些窩藏人口和隐匿土地的豪門權貴逐漸浮出水面,其中還涉及到皇家宗室人員。
李吉甫認為,打蛇要打頭,必須要抓幾個重量級的人物,隻有把幾個帶頭的搞倒,形成聲勢,才方便後續的清查,否則很容易形成虎頭蛇尾的情況。
李吉甫經過逐步調查,最後發現窩藏人口和隐匿土地最多的竟是虔王李諒。
李諒是唐德宗李适的第四子,也是李純的皇叔,此人仗着自己地位顯赫,與長安周邊的幾個地主豪紳勾結,出面幫他們窩藏人口和隐匿土地。
凡是投靠李諒的地主,李諒都會跟當地的官府打招呼,讓他們在統計人口和土地時做些手腳,少報漏報,這樣一來,那些地主就會少交很多賦稅。
當然,這些地主自然會拿出一些金錢交給李諒作為孝敬,同時也給官府一些好處,這樣就等于是損公肥私。在李諒的帶頭下,義陽公主的驸馬王士平也這樣搞,從中撈取了不少好處。
李吉甫認為要動宗室的人,必須要先取得皇帝的首肯,否則極有可能打蛇不成,反被蛇咬。李吉甫搜集好證據和材料後,趕忙入宮觐見李純,向他說明情況。
李純看到李吉甫送來的材料,剛開始比較生氣,後面又覺得有些棘手,這兩個人,一個是自己的皇叔,一個是自己的姑父,搞不好容易引起宗室的内鬥。
猶豫了一番後,李純想起曆史中記載明朝亡國的片段,明朝亡國最大的原因就是财政出了問題,而财政負擔最重的就是供養諸王和親貴,這些人大量吸血明王朝有限的财力,導緻最後爆發大規模的農民起義,以至于王朝的覆滅。
李純最終決定親自解決此事,搬掉這兩塊石頭,後面的事再由李吉甫推進。思慮已定後,李純留下李吉甫的材料,讓他先暫緩幾日,待宗室的問題解決後,再繼續推進。
李吉甫走後,李純又認真思慮一番,覺得不宜公開處理此事,否則會讓皇家的聲譽掃地,也會影響皇權的穩定,決定采取軟硬兩種策略應對,如果能夠采取柔性的手段解決還好,不行再來硬的。
李純準備妥當以後,就派人傳旨讓虔王李諒和驸馬王士平進宮議事,兩人也搞不清是什麼情況,隐約感覺跟朝廷清查土地和人口有關。
兩人入宮後,李純先不扯正題,而是跟他們拉起了家常,問他們的家庭和生活情況,聊了約半個時辰。兩個人逐漸放下了戒備,以為皇上就是想他們了,和他們随便聊聊,關心一下宗親。
正聊着,李純開始訴苦起來:“朕自登基以來,感覺治理天下太難,剛登基沒多久,劉辟就謀反,後面李锜也謀反,把朕搞得焦頭爛額,現在朝廷的财政又非常緊張,朕一日三餐隻能吃一些尋常蔬菜,每天隻能吃一次豬肉,不知你們平時吃的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