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州的甯靜被徹底打破。
許墨将大部分精力重新投入到政務與軍務之中。蘇婉雖仍需靜養,但已無大礙,看着丈夫眉宇間重新凝聚的銳氣與憂色,她深知風雨欲來,隻是默默将府内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,不讓許墨有後顧之憂。
許墨做的石沉大海。朝中回複一如既往的拖拉敷衍,隻言“已知悉,着沿海嚴加防範”,對于建造艦隊、遠洋出擊等“耗資巨萬”且“有違祖制”的建議,則避而不談。楊一清私下來信,表示阻力巨大,國庫空虛,勳貴守舊,陛下亦不置可否。
許墨深感無力,卻并未放棄。他一面利用巡撫職權,在浙江和南直隸力所能及地加強水師,仿制改進火器;一面通過蘇婉的商會網絡,繼續秘密搜集海外情報。
老金派往呂宋的探子陸續傳回消息。
情況比想象的更糟。
朱翊鈞果然逃到了呂宋島,并迅速與當地一股強大的西班牙殖民總督搭上了線。他利用手中掌握的大明沿海情報、部分财寶以及“大明正統親王”的身份(自封),成功說服了西班牙人支持其“複國”。
西班牙總督正苦于無法打開大明市場,對朱翊鈞的提議極感興趣,雙方一拍即合。
探子回報:西班牙人已開始向朱翊鈞提供大量先進火槍、火炮,甚至派軍官幫助訓練其麾下人員(包括殘存的白蓮教骨幹和招募的亡命徒)。朱翊鈞則在呂宋島上建立據點,瘋狂擴軍,并利用西班牙船隻,頻繁騷擾大明東南商路,劫掠物資人口,氣焰極其嚣張!
更令人擔憂的是,有迹象表明,朱翊鈞和西班牙人正在策劃一次大規模的行動,目标很可能直指大明的某個重要沿海城鎮,意圖建立一塊“登陸根據地”!
“不能再等了!”許墨接到密報,拍案而起,“坐以待斃,必遭其噬!必須主動出擊!”
然而,手中能調動的浙江水師,戰船老舊,兵力有限,跨海遠征呂宋,對抗與西班牙人勾結的朱翊鈞,無異于以卵擊石。
他向朝廷請求援兵和授權的奏章,再次被無情駁回,甚至引來朝中更多“好大喜功”、“窮兵黩武”的攻讦。
就在許墨焦頭爛額之際,轉機意外出現。
這日,他正在巡撫衙門(青州臨時征用的一處官邸)與幾位心腹将領研究海圖,門房來報,稱有幾位自稱來自福建水師的軍官求見。
許墨一愣,福建水師?他與那邊素無深交。
“請進來。”
來的是一位面色黝黑、身材精悍的參将,姓俞,名大猷。此人雖官職不高,但目光銳利,氣度沉穩,一看便是久經沙場之輩。
“末将俞大猷,參見許大人!”俞大猷抱拳行禮,不卑不亢。
“俞将軍不必多禮。不知将軍遠道而來,所為何事?”許墨問道。
俞大猷直言不諱:“末将聽聞許大人力主加強海防,剿滅海匪,甚至有意遠征海外逆酋,心中欽佩!特來投效!”
許墨微微驚訝:“俞将軍是福建水師參将,何出此言?”
俞大猷臉上閃過一絲憤懑:“不敢瞞大人!福建水師積弊已久,上官畏敵如虎,克扣軍饷,戰船破敗不堪!末将屢次請戰剿匪,皆被斥責!近日更有一股巨寇(實為朱翊鈞部下)盤踞外島,肆虐商旅,上官竟欲行招安綏靖之舉!末将實在忍無可忍!願率麾下敢戰之士及數條快船,追随大人,肅清海疆,雖死無憾!”
原來是一位不得志的悍将!
許墨心中一動,仔細詢問俞大猷對海戰、倭寇、西洋火器的看法,發現其見解獨到,對水戰極有研究,且對西洋火器頗有興趣,并非誇誇其談之輩。
這正是他急需的人才!
“好!”許墨大喜,“俞将軍既有此報國之心,本官豈能拒之?今後你便在我麾下聽用,負責整訓水師,打造戰船,籌備遠征!”
“末将遵命!”俞大猷單膝跪地,聲音铿锵。
有了俞大猷這員熟悉海事的大将加入,許墨如虎添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