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标不得不屏住呼吸向前傾身才能聽清。
“說句大不敬的話,殿下…若有朝一日,你母後仙去,若是想令你父皇陪葬。”
“恐怕那些淮西出來的老殺才們,紅了眼眶,真能擡着你父皇…進陵。”
這話如同一聲驚雷,炸響在朱标耳邊!
讓他渾身劇震,瞳孔驟然收縮!
他下意識地想要呵斥“放肆”!
可那話語裡的力量和對母後描述的真實感,卻讓他啞口無言,隻剩下心底翻湧起的驚濤駭浪!
葉凡看着他蒼白的臉色,繼續道:“對你父皇,他們是畏,畏那天子之怒,伏屍百萬。”
“但對你的母後,他們是敬,是發自肺腑的敬愛和感恩!”
“這二者,天差地别。”
牢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靜,隻有油燈燈芯偶爾爆開的細微噼啪聲。
朱标呆呆地坐着,腦海中閃過母後平日裡的音容笑貌。
想起她總是溫和地關心着那些功勳老臣的家事。
想起那些桀骜不馴的将領在母後面前格外恭順的樣子
以往不曾深思的細節,此刻如同潮水般湧來,彙聚成一種全新的,震撼的認知。
葉凡的聲音再次響起,将他從紛亂的思緒中拉回:“自古功高,莫過于救駕。”
“可殿下想過沒有,若是…聖駕來救你呢?”
聖駕來救你?
這五個字,如同另一道閃電,瞬間劈開了朱标心中最後的迷霧!
他猛地擡起頭,眼睛瞪得極大,呼吸變得急促起來!
是了!
是了!
他隻想到了立威,想到了用嚴刑峻法去震懾,去懲罰!
卻忘了最根本的人心!
那些義子、義侄固然罪有應得,死不足惜。
可他們的家眷呢?
他們的父母妻兒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