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此之前,所有的意氣之争,所有的面子得失,都是最愚蠢、最無謂的!”
胡惟庸呆呆地聽着,恩相的話如同重錘,一下下敲碎了他的憤怒和不甘。
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,更加深沉的東西。
他緩緩握緊了拳頭,深吸一口氣,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恢複平靜,鄭重地躬身行禮。
“學生明白了!恩相教誨,學生定當銘記于心!絕不辜負恩相期望!”
李善長看着他眼中終于燃起的不是怒火而是冷焰,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。
重新端起了那杯已然微涼的茶,再次眯起了眼睛。
仿佛外界的一切紛擾,真的都與他無關了。
值房内重歸寂靜,隻剩下淡淡的茶香,以及胡惟胸腔中那顆因隐忍和野心而劇烈跳動的心。
悠長而沉重的鐘聲回蕩在貢院上空。
宣告着曆時數日的恩科大典終于落下帷幕。
考生們或如釋重負,或志忑不安,或滿懷期待地魚貫而出,留下一片漸漸沉寂的考場。
朱标站在貢院一處高階之上,負手而立,靜靜地聆聽着這标志性的鐘聲。
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目光卻銳利如鷹隼,緩緩掃過那些開始收拾整理試卷,關鎖号舍的官吏們。
鐘聲餘韻未絕,他心中卻是一片冰冷的清明。
“結束了”
他低聲自語,嘴角勾起一抹極淡,卻寒意森然的弧度。
老師的比喻在他腦海中清晰浮現。
那平靜的池水,那潛藏水底的魚,那緻命的魚餌。
如今,考試已然結束。
水面之下,那些壓抑了數日的貪婪和欲望,失去了最後的束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