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撐着床坐起來,大腦昏昏沉沉,讓她反應都遲鈍了半拍。
直到那個低啞熟悉的聲音響起:“離開我,你就住這種地方?”
盛南煙蓦地循聲看去,這才注意到周硯川也在。
他坐在唯一一個單人沙發裡,把玩着一隻打火機,因為在陰影處,她一時竟沒發現。
“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?”
這話剛問出口她便覺得沒必要。
以周硯川的身份,想要查一個人,根本就是易如反掌,甚至不需要他親自查,就會有很多人上趕着幫他查好。
周硯川果然沒回答,隻站起身來。
他的氣質和這裡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,短暫的寂靜中,他沉聲開口。
“我不會同意離婚。”
盛南煙有些疲憊的阖眼,又聽周硯川道:“奶奶讓你回老宅吃飯,今天晚上,我讓人來接你。”
說完,他沒有半分留戀,打開門離開。
盛南煙捂住眼睛,荒謬的無力感順着神經末梢蔓延而上,讓她覺得喘不上來氣。
周硯川問她,就住在這種地方。
他大概是忘了,當年他們住的地方,比這裡還要糟糕百倍。
孤兒院在他們初中時就被拆遷,他們斷了所有補助,連最便宜的地下室都租不起,在偌大的城市裡,像是兩隻見不得光的老鼠,躲在清空即将拆遷的廠房裡,那裡四面透風,寒意逼人。
她有時被凍得睡不着覺,周硯川就小心的把她抱在懷裡,和她共享一份體溫。
“别怕。”
他在她耳邊低聲說,“我已經找到工作了,晚上去燒烤攤打工,老闆說可以包吃住,到時候就好起來了。”
燒烤攤老闆說的包吃住,其實也就是在一個舊倉庫中給他們騰出了一小塊地方,隻夠放下一張床。
但就算如此,對于他們來說,那已經是很不錯的環境了,至少不會漏雨,半夜也不會有流浪漢摸進來。
而在那一張床上,她抱着周硯川,好似已經擁有了全世界。
盛南煙躲進被子,她眼眶酸澀,卻已經流不出一滴眼淚。
所有淚水,都在過去那兩年無望婚姻中,被消磨幹淨了。
盛南煙不想去老宅,但臨近傍晚,奶奶給她打了電話,問她到哪了。
她在周家不怎麼受歡迎,周父厭惡她入骨,一見她就沉了臉,周硯川的妹妹也看不上她,覺得她拖累了他大哥。
隻有奶奶是唯一一個,不摻一點目的對她好,心疼她吃了這麼多年苦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