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間已經很久沒有打掃過了,密密麻麻的蜘蛛網星羅棋布,随着房門的打開,厚重的灰塵撲簌簌掉落而下,沐言冷不防會遇到這樣的事,不小心被嗆的劇烈咳嗽起來。
房間裡光線昏暗,陰森的冷意從屋内傳來,沐雲杉竟然覺得這屋内比外面的冰天雪地還要寒冷。
緊了緊身後的白色披風,她在沐言的攙扶下慢慢進入了屋内。
孟寶林正趴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着,大冷的天兒,屋裡卻連一床被子都沒有,哪怕是當初她送給沐雲杉的那些破爛被子都能抵禦一點兒嚴寒。
聽到門打開的聲音,她倏地擡頭頭來看向門的方向,見到是沐雲杉,她眸光一寒,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憤怒道:“賤人,你是是來看我笑話的?”
沐雲杉勾唇一笑,慢慢踱步到孟寶林跟前兩米的地方站定,淡淡道:“對一個可憐的女人,我還真沒什麼心思看她的笑話。”
“可憐的女人?你說誰是可憐的女人?”聽到她不含火氣的聲音,孟寶林隻覺得滿腔的憤怒無處發洩,尖聲質問道:“我會變成這樣還不是你這個賤人害的?我從來不知道什麼麝香的事,肯定是你在自己的藥裡面放了麝香然後想要嫁禍給我!
你不要得意,總有一天皇上會明白我是冤枉的,那個時候就是你的死期!”
“噗哧”
聞言,沐雲杉嗤笑一聲,卻不看孟寶林鐵青的臉色,對着沐言無奈道:“言兒你看,這世上總有人拿着别人的好心當成惡意,卻将那些真正的居心叵測之人當成親人。”
沐言斜睨凍得瑟瑟發抖卻強撐着的孟寶林一眼,點頭應是:“寶林說的是,如果今日是奴婢被打入冷宮的話,定然會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會落到這一步的真正原因。”
孟寶林怔了征,再傻也明白這兩人一唱一和的是話中有話,她眼角微微一挑,疑惑道:“你們是什麼意思?”
沐雲杉掃視一圈空蕩蕩的冷宮房間,見沒有地方可坐,隻得站着解釋道:“那一日明明所有的證據都表明了是熙妃設計設計陷害我,可為何最後東西會在你的宮裡搜出來,你難道就從來沒有想過嗎?”
孟寶林怔了征,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,不敢相信某種可怕的念頭,她失聲否認道:“不可能的!那個時候熙妃明明就在雲悅閣裡,根本來不及将麝香放進我的錦仁軒!”
“呵呵在宮裡呆了這麼些年,你還是這麼天真。”
沐雲杉輕笑一聲,道:“你不覺得在雲悅閣的那段時間裡,醇香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嗎?”
孟寶林又是一怔,面色變了數變,想要否定,卻說不出話來。
見她已經慢慢接受現實,沐雲杉從寬大的衣袖裡拿出一個金盒子扔到孟寶林腳下,不給她發問的機會:“這個盒子你認識吧,這可是熙妃送給你的南國胭脂,因為十分珍貴被你當作寶貝一樣供起來,還每日都用,我說的沒錯吧?”
事到如今,孟寶林已經被打擊的麻木了,她知道沐雲杉不是來跟她說廢話的,隻咬着下唇看着眼前臉色蒼白的女子,靜靜等待着她說出想要告訴自己的話。
沐雲杉幽幽一歎,惋惜道:“我真替孟姐姐感到可惜,姐姐自入宮到如今也有三年,若是有一個孩子傍身的話又怎會奮鬥三年依舊隻是個修儀?人家甯婉媛和姐姐一同入宮,因為安甯公主的緣故可是連連高升到了從四品婉媛。
而姐姐,明明一同入宮,卻還隻是個從五品修儀,還慘遭廢黜淪為六品寶林,跟我這罪人平起平坐,當真可惜。”
孟寶林茫然地看着一臉惋惜的沐雲杉,覺得好似明白了什麼,卻又抓不着頭緒:“你究竟想說什麼?”
沐雲杉不再繞彎子,隻勾起好看的嘴角,溫柔吐出一句話,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将孟寶林定在了當場。
“姐姐三年來堅持不懈地将麝香塗抹于身上,早已經讓身體發生了變化,從此再無當母親的可能,這麼說,姐姐可明白?”
“吱呀。”
冷宮的房門再一次開啟閉合,沐雲杉雲淡風輕地踱步離開這讓宮中女人避恐不及的地方。風雪在她身後将她的腳印一點點抹平,天地好似一塊兒巨大的白色水晶,沒有瑕疵,沒有陰暗。
屋内,孟寶林呆呆地看着腳邊的胭脂盒,眸光從原本的不可置信慢慢冷凝,逐漸幻化為徹骨的仇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