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風呼嘯,從大開的房門強行灌入,屋内三個女子身體不覺寒冷,心中卻無一不是冰寒一片。
“吱呀。”
原本開着的房門突然關上,在沐雲杉和沐言驚訝的目光中,藍衣“噗通”一聲跪到地上,低垂着頭小聲卻堅定道:“寶林饒命,奴婢用這條性命發誓,絕對不會将看到的事洩漏出去。”
昏黃的光線下,她小臉兒微微泛着蒼白,竟和此刻沐雲杉的臉色有的一拼。額上滲出細密的冷汗,雖然竭力控制着不讓膽怯洩漏出來,可那顫抖的手還是清晰地告訴了沐雲杉她的害怕。
心思電轉間,沐雲杉隐隐猜到了藍衣的想法,不禁松了口氣,挑眉疑惑道:“怎麼,你看到什麼東西了嗎?”
藍衣一怔,瞬間反應過來:“奴婢什麼都沒看到!”
強撐着身體挪回床邊扶住卻不坐下,沐雲杉對兩人招呼道:“還不快些處理幹淨這些東西?”
沐言一怔,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小姐,不明白她為什麼就這樣放過了藍衣。如果這個丫頭将她們的秘密傳揚出去
藍衣則是一臉驚喜的模樣,重重在地上磕了個響頭,她聲音止不住地顫抖:“謝寶林不殺之恩,奴婢定當盡心做事,不負寶林的信任。”
沐言終究是不放心,将沐雲杉安置好後跟着藍衣一同出去處理那些染血的衣衫了。沐雲杉無奈一笑,知道藍衣定然少不了要受到一通訊問與威脅。
隻是,她并不打算理會這兩個丫頭之間的事。畢竟,她會放過藍衣是因為笃定對方知道權衡利弊,懂得究竟怎麼做才能夠在這深宮裡好好活下去,讓沐言去敲打敲打的話,或許效果會更好。
約莫半個時辰左右,沐言嘟着一張小臉兒回來了。雖然還是很不放心藍衣這個人,她卻不想質疑自家小姐的決定,隻是很壓抑道:“我給她吃了噬心丸,每月都要來找我要解藥,不然便會心痛如絞,長時間沒有解藥的話就會痛死過去。”
她說的一臉平靜,沐雲杉卻皺起了眉頭。
見沐雲杉不贊同的樣子,沐言堅定道:“小姐,我知道你很善良,可是在這個宮裡想要好好活下去,心慈手軟是不行的。我從小跟着小姐長大,小姐便是除了父母和語兒外我最親的人,父母的離開我無能為力,可對于小姐和語兒,我就算拼了命也要保護好你們。”
“言兒”
沐雲杉張了張嘴,眼眶蓦地紅了。
是啊,這個世界上,她能夠依靠的也隻有她們姐妹倆。
想到一事,沐言抿了抿唇,猶豫着道:“小姐,時間不多了,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?”
說起這事,沐雲杉也有些頭疼:“眼下我們需要尋找機會,還有将近一個月的時間,年關又将近,我想顧熙媛不會好心地讓我安心度日的。”
沐言點點頭。
當夜,歐陽錦連夜召歐陽玥進宮商量要事,第二日便诏告天下封歐陽玥為禦突大元帥,三日後率領二十萬大軍到邊境抵禦突厥的進攻。
出發前的一晚,歐陽錦特意為這位一直照拂自己的堂兄送行。後宮五品以上的妃子都要出席以示對歐陽玥此行的重視,而沐雲杉雖隻是六品的寶林,卻因為身懷有孕而獲準破例出席。
席間,歐陽玥依舊身着一襲淺紫色鑲金邊的長衫,衣領,袖口上用銀線繡着傲然綻放的白梅,一頭墨發随意束起一半,另一半平鋪在背上,烏黑的發質如墨暈染,柔亮順滑,燈光照耀在上面映出柔和的光。
他唇角噙着淡淡笑意,粉紅色唇瓣如同三月的桃花豔麗芬芳,引得人直想嘗一口。桃花眸子妖娆魅惑,他目光所及之處,不論宮妃還是宮女無一不羞澀地垂下頭,嬌羞一片。
在他的無限風華下,身為一國皇帝的歐陽錦都遜色了不少。
朱紫國的皇帝陛下眸底暗沉一片,偏偏面上卻要做出欣賞的神色。端起酒杯,歐陽錦富有磁性的嗓音響起,笑眯眯道:“逍遙王自小便威名遠揚,朕相信以你的實力,定能将突厥趕出我國的領土!來,幹了這杯,朕預祝逍遙王旗開得勝!”
歐陽玥遙遙回敬道:“臣定當盡力,便是舍去這幅身軀也要為皇上分擔憂愁!”
怔了征,歐陽錦仰頭引進杯中酒,順便也掩去了臉上愧疚的神色。這位堂兄從小就對他很好,他怎麼能夠懷疑堂兄的動機呢?
酒席最末端,沐雲杉冷眼旁觀這兄弟二人的交鋒,眼看歐陽玥輕飄飄幾句話便将歐陽錦的疑慮打消,她眸中冷光掃過,心中不甘卻也無奈。
說到底,此時的她根基還是太淺了,又是沐氏遺女,能夠在歐陽錦耳邊吹的風有限。而他們兄弟二人從小一起長大,歐陽玥又對歐陽錦諸多照拂,自然感情深厚。
心底微微一歎,她端起桌上的果酒一飲而盡,垂眸斂去了眸中的失望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