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6章(第1頁)

那對夫妻很奇怪,襁褓裡的小嬰孩很明顯是剛出生不久,那女人連月子都不坐,就大老遠地投奔親戚來了。

嬰孩哭得臉都紫了,女人隻給她喂糖水喝,沒有母乳,連奶粉都不準備。

那時候,他的兒媳也剛生下孩子不久,見人家的孩子嗷嗷哭得可憐,就抱過來一起喂。

第二天,夫妻倆說要去尋找親戚家,這一去,竟然就沒回來。

那小嬰孩,就留在了池家。

池軍當時又氣又急,去村裡到處尋找那對夫妻,但都說沒見到。

這到底是什麼黑心的父母啊,連自己都骨肉都不要?

嬰孩是個女嬰,他當時能想到的是,這對外地夫婦有重男輕女的思想,因為生下來是個女兒,就丢棄了。

兒媳心善,看着跟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女嬰,就一起喂了,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她餓死哭死。

二十年,實在是太久了,有些他不願意去記起的事情,早就消失在記憶的長河裡,而有些,即便刻意忽略,也會在某年某月某日,因為突然觸及到的某個點,而翻湧而出。

一場持續的特大暴雨造成了一場大洪災,淹沒了一切。當時,兒媳抱着自己的孩子,而他,抱的是另一個孩子,可最後,他眼前一片汪洋,房子沒了,老伴沒了,兒子沒了,兒媳沒了,連他的小孫女,也沒了。

洪水褪去,他和那個女嬰活了下來。

這二十年來,一直到現在,他都不願去回想,也不願去承認,活下來的那個,是别人家的孩子。

午後,陽光暖暖,給大地增色,也給回憶添傷,池軍看着窗外的湖光,一下子老淚縱橫,他發出了滄桑帶啞的哭聲,這一場哭,他忍了整整二十一年三個月零七天。

他救下來的那個女嬰,手腕上帶着一條手鍊,手鍊上挂着一個月牙形狀的白玉吊墜,活像一條小魚。

在去年心梗的時候,這個念頭就冒出來過,可因為昏迷不能自已。

在甯縣地震的時候,面臨死亡,他沒什麼懼怕的,洪災沒讓他和家人一起死,又多活了二十多年,心梗他也挺過來了,真的足夠了,如果硬要說有什麼遺憾,那就是——小葉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