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湖水再次結成冰殼,姜嘯虎一招手,選出來的一個排弟兄呼啦啦圍上來。這排人都是從各營裡挑出來的狠角色,槍法準,膽子也大,跟着弟兄們一路從連郭坪殺到這蘇木山,啥邪乎事沒見過?可眼下這熔泉湖半夜結冰的景象,還是讓不少人直摸後腦勺。
“都把家夥什帶齊了,跟緊了别掉隊。”姜嘯虎壓着嗓子吩咐,“老張,你帶前隊先趟路,看看這冰殼子禁不禁踩。”
張嘯北早等得不耐煩,撸了撸袖子:“放心吧虎子,咱這就去探探路。”說着貓腰就往湖邊跑,身後幾個士兵緊跟上去。腳踩在冰面上,發出“咔嚓咔嚓”的響聲,冰殼子看着薄,踩上去卻挺結實,沒見絲毫裂縫。張嘯北膽子更大了,幹脆小跑起來,邊跑邊回頭喊:“沒事兒!跟我來!”
姜嘯虎一揮手,大部隊跟着上了冰面。夜黑風高,冰面反光,映着天上的月亮,白花花一片晃眼。士兵們都壓低身子,槍口朝前,腳步踩在冰上,回聲在山谷裡嗡嗡直響。走了約莫一袋煙的功夫,總算到了湖對岸。對岸的山石果然跟馬匪說的一樣,往下是層層疊疊的階梯,顔色血紅,在火把光下看着跟凝固的血痂似的。
“奶奶的,這石頭咋跟血似的?”張嘯北蹲下身,伸手摸了摸階梯,“還溫熱乎的呢。”
燕嘯夫舉着火把湊近了看,眉頭緊鎖:“這石階材質古怪,不像是天然形成的。你們看這紋路,一圈圈的,倒像是像是用啥東西澆築出來的。”
李嘯沖也蹲下來,掏出匕首在石階上劃了一下,火星子直冒:“硬度夠高,跟鐵似的。”
姜嘯虎沒說話,目光掃過階梯下方。隻見階梯往下延伸,越往下越暗,黑黢黢的看不到底。而階梯兩側的地面上,橫七豎八躺滿了屍骨,好些屍骨身上還穿着破爛的蒙古袍,頭骨上還沾着頭發,看着就跟布日固德那幫人穿的衣裳一個樣。
“快看!”一個士兵突然低喊一聲,指着階梯中間的屍骨,“這些骨頭咋都白森森的,跟被水煮過似的?”
衆人湊近一看,可不是嘛!那些屍骨白得發亮,一點血肉都沒留下,連骨髓都像是被吸幹了。有的屍骨還保持着奔跑的姿勢,手往前伸着,仿佛在逃命時被什麼東西瞬間奪走了性命。
“跟馬匪說的一樣,被黃霧化成白骨了。”姜嘯虎沉聲說,“都小心點,保不齊那黃霧還在下面轉悠呢。”
正說着,忽然從階梯下方傳來“嗡嗡”的響聲,跟夏天捅了馬蜂窩似的,越來越響。燕嘯夫臉色一變:“不好!是馬匪說的黃霧!”
話音未落,就見階梯下方湧起一片黃色的“霧氣”,那霧氣不是水汽,而是密密麻麻的蟲子!一隻隻黃豆大小,翅膀泛着金屬光澤,肚子鼓鼓的,飛起來“嗡嗡”聲震得人耳朵疼。
“我操!是蜂子!”張嘯北罵了一聲,端起槍就想打。
“别開槍!”燕嘯夫一把按住他,“子彈打不完這麼多!快退到石階上來!”
衆人連忙往後退到紅色石階上,那些黃蜂追到石階邊緣,卻像是遇到了無形的牆,“嗡嗡”叫着不敢往上飛,隻在石階下方盤旋。有幾隻膽大的黃蜂試探着往上飛了兩步,剛碰到石階,翅膀就“滋啦”一聲冒煙,掉在地上抽搐兩下就不動了。
“咋回事?這蜂子怕這紅石頭?”李嘯沖看得稀奇。
燕嘯夫蹲在石階邊,撿起一隻死掉的黃蜂,用匕首撥拉着看:“這不是普通的蜂子,你看它尾部的毒針,跟注射器似的,估計就是靠這玩意兒把人血吸幹的。至于這紅石頭”他用匕首刮了點石階上的粉末,放在鼻尖聞了聞,“有股硫磺和雄黃的味道,還夾雜着别的草藥味,怕是專門用來克制這些蜂子的。”
姜嘯虎皺眉:“這麼說,這紅石階是有人特意修的?”
“十有八九。”燕嘯夫點頭,“你看這階梯修得規規矩矩,每一級高度都差不多,肯定是人工的。而且這材質,能克制蜂群,說明修這階梯的人早就知道下面有這玩意兒。”
張嘯北在一旁聽得不耐煩:“管他誰修的呢!現在蜂子過不來,咱趕緊下去看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