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乳石的陰影裡,姜嘯虎攥着槍的手心裡全是汗,冰涼的石壁貼着後背,把那點熱乎氣都吸走了。張嘯北縮在旁邊,圓滾滾的身子把石縫堵得嚴嚴實實,鼻子裡發出輕微的呼噜聲,剛想伸手推他,就見甬道那頭晃過來兩個影子。
年輕的那個端着個白玉盤子,托盤邊緣描着金線,裡面的東西冒着熱氣,飄來股說不清的香味,有點像蘑菇炖雞,又有點像松子糕。老的那個背着手,步子邁得慢悠悠,鞋底子蹭着青石闆,發出沙沙的輕響。
“師傅,門咋敞着?”年輕人的聲音裡帶着點疑惑,腳步頓在門口,“方才明明關嚴實了。”
年老那人眯着眼睛往屋裡瞅,昏黃的光線下,空蕩蕩的房間裡隻有那兩張玉床泛着冷光。他眉頭皺了皺,伸手摸了摸門框:“怪哉,難不成是他倆自己溜達出去了?”
話音剛落,張嘯北在後頭打了個噴嚏,聲音不大,在這靜悄悄的溶洞裡卻跟炸雷似的。姜嘯虎心裡咯噔一下,剛想捂住他的嘴,已經來不及了。
“誰在那兒?”年輕人猛地轉身,手裡的托盤差點沒端穩。
姜嘯虎知道躲不住了,拽了把張嘯北,兩人從鐘乳石後走出來。年老那人瞧見他們,臉上瞬間堆起笑,褶子都舒展開了,跟剛才那點疑慮壓根沒存在過似的。
“原來是二位醒了,”他拱手作揖,袖口掃過石壁,帶起陣塵土,“我還以為你們迷路了呢,這溶洞大得很,岔路比牛毛還多。”
張嘯北撓撓頭,眼睛直勾勾盯着心明手裡的托盤:“瞅着外面景緻新鮮,就多轉了兩步,沒成想讓你挂心了。”
“快請回房,”年老那人往屋裡讓他們,手在半空中虛引着,“剛備了點素齋,估摸着你們也餓了,趁熱吃。”
年輕人端着托盤先進了屋,玉盤放在桌上,發出清脆的當啷聲。盤子裡擺着四樣吃食:一碗碧綠的菜羹,上面漂着幾粒松子;一盤油亮亮的豆腐,切成小方塊,裹着層琥珀色的汁;還有兩個白胖的饅頭,頂頭捏着個小褶,像是朵沒開的花;最邊上放着碟醬菜,紅的綠的,看着就爽口。
“這這是給咱準備的?”張嘯北咽了口唾沫,手已經按在桌邊,指節都泛白了。
“自然是,”年老的那人笑眯眯地說,“相逢即是緣也沒啥好東西,這點家常便飯,别嫌棄。”
姜嘯虎沒動筷子,目光在兩人臉上打了個轉。年老的那人笑看着挺和善,可眼角的皺紋裡藏着點啥,像是沒化開的冰。年輕的那人站在他身後,垂着眼睛,嘴角卻微微翹着,那笑意沒到眼底。
“老大哥,”姜嘯虎拿起個饅頭,沒往嘴裡送,“敢問你們叫什麼,在這兒住了多久了?”
“貧道道号靈照真人,他是我的徒弟心明,屈指算來,住了快五十年了。”靈照真人往嘴裡送了口菜羹,咂咂嘴,“貧道打小就在這溶洞裡長大,後來收了心明做徒弟,師徒倆守着這方水土,倒也清淨。”
張嘯北已經吞了半個饅頭,燙得直哈氣,含混不清地問:“那你們知道懸崖上面的劄尼爾查城不?還有個叫楊琏真珈的和尚,聽說他的墓就在這附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