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個終于從建築上下來,順着來時的路連滾帶爬地往下趕,褲腿被荊棘劃得稀爛,鞋底磨穿了洞,腳底闆硌出了血泡,直到看見懸崖邊的駐地,衆人才像洩了氣的皮球,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。
“是是他們回來了!”駐地突然竄出個身影,李嘯沖舉着個豁口的搪瓷缸子,剛喝進去的水差點噴出來,缸子“哐當”掉在地上,滾出老遠。他帶着人沖過來,眼眶紅得像兔子,兩手在衣襟上使勁蹭着,想去扶這個又想拉那個,手忙腳亂的。
“可算見着活人了!”李嘯沖的聲音抖得厲害,抓住姜嘯虎的胳膊就不放:“我在這兒守着,天天往崖邊瞅,脖子都快仰斷了,夜裡聽着山裡的動靜,總擔心擔心得你們出什麼事。”
姜嘯虎拍了拍他的手背,嗓子幹得冒煙,剛想說話,就見李嘯沖的目光在人群裡掃了一圈,臉上的笑慢慢僵住了,嘴角往下撇着,聲音也低了八度:“老孔呢?孔先生咋沒跟你們一起?”
這話像塊石頭砸進了平靜的水潭,剛才還松快的氣氛一下子沉了下去。張嘯北往旁邊挪了挪,蹲在地上假裝系鞋帶,後腦勺對着衆人;燕嘯夫手指抖得厲害;孔令儀垂着眼,兩手攥着衣角,衣服上的血漬早就幹了,變成暗褐色的斑塊,看着像塊沒洗幹淨的抹布。
“老孔他”姜嘯虎的喉結滾了滾,終是咬着牙說了出來,“在上面沒下來。為了護着令儀,被個怪物”
後面的話沒說完,李嘯沖猛地往後退了兩步,撞在身後的帳篷杆上,“咚”的一聲,帳篷布都跟着晃了晃。他張着嘴,半天沒合上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孔令儀,突然蹲在地上,用拳頭使勁砸着自己的大腿,“都怪我!要不是我這破身子骨,你們也不用去冒那險!老孔前兒還跟我說,等回去了教我刻印章,說我手上有勁兒,适合”
“不關你的事。”孔令儀突然開口,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,她擡起頭,眼睛裡蒙着層水汽,卻沒掉眼淚,“我哥說過,有些路走了就不能回頭,他不後悔。”
李嘯沖的肩膀垮得更厲害了,從懷裡掏出個用紅繩系着的平安符,塞給孔令儀,聲音哽咽着:“這是我以前老家求的,本想給老孔的你拿着吧,他肯定想護着你。”
孔令儀捏着那平安符,黃紙做的,邊緣都磨毛了,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,卻燙得手心發疼。她把符塞進貼身的兜裡。
“先别說這些了。”姜嘯虎解開背包,掏出個用油布層層裹着的東西,往地上的石闆一放,“我們在上面沒找着解金紋的法子,就帶回來這麼個玩意兒,楊琏真迦那老小子含在嘴裡幾百年,說是長生藥,咱瞅瞅能不能對你這紋路有點用。”
李嘯沖這才注意到那油布包,眼睛亮了亮,又迅速暗下去,搓着手湊過來:“這這能行嗎?别是啥邪門東西。”他說着。
“管它邪門不邪門,總得試試。”張嘯北早忘了累,蹲在油布包旁邊,用手指戳了戳,“這玩意兒硬得很,剛才在山上我用槍托砸了下,連個印子都沒留。老燕,你瞅瞅上面有啥門道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