隊伍出發時,天剛蒙蒙亮,雪還在下,不大,卻很密,像柳絮似的飄下來,落在弟兄們的頭上、肩上。寒風卷着雪粒子,刮在臉上生疼,弟兄們都裹緊了獸皮大衣,縮着脖子,卻沒人抱怨,隻是埋頭往前走,馬蹄和腳步聲在雪地裡留下一串深深的印記,很快又被新雪覆蓋。
走了整整一天,到傍晚的時候,終于趕到了張家口。張家口是個小鎮,因為靠近邊境,平時還算熱鬧,可現在卻冷清得很,街上的店鋪都關着門,門闆上貼着“停業”的紙條,偶爾能看見幾個行人,也都是行色匆匆,臉上帶着恐懼。
“這鎮子咋這麼冷清?跟俺上次來的時候不一樣啊。”張嘯北湊到姜嘯虎身邊,小聲說。他的左胳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,阿雅給的破蠱膏很管用,隻是偶爾還會有點癢,他時不時會摸一下懷裡的香囊,那股清苦的草藥味能讓他安心些。
姜嘯虎剛要說話,就聽見前面傳來“哒哒”的馬蹄聲——一隊人馬從鎮口跑過來,看穿着是北洋軍的軍裝,卻狼狽得很:有的帽子沒了,有的衣服破了個大洞,露出裡面的棉絮,有的還拄着槍當拐杖,胳膊上、腿上纏着滲血的布條,顯然是剛打了敗仗。
“站住!你們是啥人?”為首的北洋軍軍官看見姜嘯虎的隊伍,立馬舉起槍,聲音帶着警惕,卻能聽出他的疲憊和恐懼。
“俺們是察哈爾督軍府的,路過這兒,要去極北。”姜嘯虎往前走了兩步,舉起手,示意自己沒有惡意,“你們這是咋了?打了敗仗?”
那軍官見姜嘯虎的隊伍裝備整齊,不像是壞人,才放下槍,歎了口氣:“别提了!俺們奉命在這兒駐守,昨天突然來了一隊沙俄雇傭軍,個個拿着冰鎬,跟瘋子似的,見人就砍,根本不怕死!俺們的弟兄死了一半,剩下的隻能往回撤,鎮子也被他們占了。”
“冰鎬?雇傭軍?”張嘯北皺起眉,“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?是不是往極北走?”
“對!往北邊去了!說是要去雪山基地送東西。”軍官點了點頭,又補充道,“那些雇傭軍邪乎得很,俺們的子彈打在他們身上,有的跟沒事人似的,還能接着沖,像是被啥東西控制了一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