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松樹林撤到臨時營地時,天已經擦黑了。營地紮在一處背風的山坳裡,三頂暖帳篷并排搭着,最中間那頂是特意給水晶棺和傷員準備的,帳篷裡生着個鐵制暖爐,炭火燃得正旺,通紅的火苗舔着爐壁,把帳篷裡烘得暖洋洋的,跟外面零下三十度的嚴寒比,簡直是兩個世界。
帳篷裡鋪着厚厚的獸皮,是從蒙古商隊手裡換的整張羊皮,踩上去軟乎乎的,還帶着股淡淡的膻味。水晶棺被放在暖爐旁邊,離炭火約莫三尺遠,既能借到熱氣,又不會被烤得太快。姜嘯虎坐在棺旁的獸皮上,左胳膊和肩膀纏着厚厚的布條,血已經止住了,可一動還是疼得龇牙咧嘴,他時不時得往暖爐邊湊湊,讓熱氣烘着胳膊,能稍微緩解點酸痛。
王大錘蹲在暖爐邊,正用根鐵釺子戳着爐裡的炭火,火星子濺起來,落在他的熊皮大衣上,沒等燒起來就滅了。“娘的!這玄冰髓拿到手了,森川也被捆了,可俺總覺得心裡不踏實。”他撓着後腦勺,往爐裡添了塊松木炭,“那老鬼子被綁在外面的雪地裡,凍得跟篩糠似的,要不要提進來問問?說不定還能摳出點黃金蜘蛛教的底細。”
“先别忙,等索菲亞醒了再說。”姜嘯虎指了指水晶棺,“陳老說她剛醒過來,身子虛,得讓冰化透了才能動,不然容易傷着。”他話音剛落,就聽見水晶棺傳來“咔嗒”一聲輕響——棺體上的冰殼裂開了道細縫,冰水順着縫往下滴,落在下面墊着的鐵盤裡,“滴答滴答”響,在安靜的帳篷裡格外清晰。
陳老坐在對面的獸皮上,懷裡抱着《極北地脈考》和《雪心賦》,正戴着老花鏡比對上面的記載,聽見聲音趕緊湊過來:“冰化了!快看看靈女咋樣了!”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摸了摸棺壁,冰殼已經變軟了,用手指一摳就能掉下來一小塊。
弟兄們也都圍了過來,小李還端着碗熱粥,是用壓縮餅幹和雪水熬的,雖然稀,卻冒着熱氣,說等索菲亞醒了給她墊墊肚子。張嘯北站在最外面,手裡攥着阿雅給的引魂草香囊,時不時往水晶棺那邊瞅——他總覺得這靈女跟阿雅有點像,都透着股神秘勁兒,隻是一個在極北,一個在湘西,差了十萬八千裡。
沒一會兒,水晶棺的冰殼就化得差不多了,隻剩下層薄薄的冰膜貼在棺壁上。突然,棺裡的索菲亞動了——她的睫毛輕輕顫了顫,像蝴蝶扇動翅膀,接着,淡藍色的眼睛慢慢睜開,眼神還有點迷茫,盯着帳篷頂的獸皮,好半天才緩過勁來,嘴唇動了動,發出微弱的聲音:“水給我點水”
“哎!有水!”小李趕緊遞過一碗溫水,陳老找了塊幹淨的布,裹在碗沿上,怕燙着她,然後小心翼翼地把棺蓋推開條縫,把碗遞進去。索菲亞撐着胳膊坐起來,動作還有點僵硬,喝了幾口溫水,臉色才稍微好看點,不再是之前的慘白。
“你叫啥名字?咋會在水晶棺裡?”姜嘯虎盡量讓語氣溫和點,怕吓着她。